他的目光看向凌肅。

帥帳裡火把的光芒躍動,映照在凌肅的眼睛裡,讓他的目光,變得晶亮。

「沉公,上一次您趁著齊人攻我漣水大營的時候,帶兵奇襲淮北的齊軍,立建奇功,這一次是不是也可以…」

凌肅已經眼饞很久了。

尤其是上一次薛威等人帶兵,立下大功,並且上報朝廷之後。

雖然朝廷的獎賞還沒有下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一次絕對是不小的功勞,而這場渡河的功勞,跟他們西線卻沒有什麼關係。

他們只是被動挨打的一方。

沉毅靜靜的聽完凌肅的話,然後笑了笑:「凌將軍,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有些話,我要事先跟你說。」

「北岸的齊人並不弱。」

沉老爺靜靜的說道:「上一次我帶兵過河,算是跟齊人正面碰了碰,那一次雖然大捷,但卻是憑藉奇襲,齊人完全沒有防備,接觸的瞬間,他們就亂了陣腳。」

「即便如此,依然有數百人的傷亡。」

「我仔細估算過,如果是在野外遭遇,那麼這些齊人,應該是要略勝咱們一些的。」

「上一次奇襲建功,這一次再過去,可就不是奇襲了。」

沉毅看著凌肅,開口道:「凌將軍,我可以同意你們渡河去,畢竟西線的兄弟也需要摸一摸齊人的底,也有兄弟想要立功。」

「但是你要想清楚,你此時過去,那就真的是硬碰硬了。」

前一次沉毅渡河,最重要的任務不是殲滅多少齊人的有生力量,也不是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不是為了去對岸殺幾個漢女幹。

最重要的,就是去試一試齊人的成色,或者說齊人普通士兵的戰鬥力到底如何。

從北岸回來之後,沉毅仔細覆盤的奇襲的全過程,並且跟數十個帶兵的百戶,總旗約談過,這才大致估算出了齊人的戰鬥力。

就目前而言,沿海都司還是要略差一些的,不過值得高興的是,這半年時間下來,別的不說,淮安軍從上到下,對於齊人的「畏懼之心」,已經全然不寸了。

大家見了齊人,是真的敢跟他們幹一架的!

凌肅坐在沉毅下首,他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只能回頭看向身後的劉明遠,張勐等人。

沉老爺打了個呵欠,開口道:「既然拿不定主意,那麼就下去慢慢商量,反正現在咱們淮安無有戰事,我們時間充足得很。」

「我已經給響水那邊送了信,明天一早,薛威蘇定就會趕過來,到時候咱們一起商議。」

凌肅看了看沉毅,沉默一會之後,開口道:「是,屬下遵命。」

沉老爺擺了擺手,開口道:「那就先散了吧,我也困了,一覺醒來之後,明天早上再說。」

凌肅率先站了起來。

身後的六人紛紛起身,對著沉老爺抱拳道:「末將告退!」

沉毅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他今天一天,先是起早接人,中午又喝了酒,下午趕路趕了一下午,這會兒的確困得不行了,攆走了這些屬下之後,便自己整理了一下帥帳的鋪蓋,脫去外衣,上床睡了。

這一覺睡得香甜,次日天光大亮的時候,沉老爺才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還是蔣勝把他喊醒的。

「公子公子,宮裡的人來了,已經進了漣水大營,來給您宣旨意的。」

沉老爺揉了揉眼睛,這才清醒了過來,他懶洋洋的起身,瞥了一眼蔣勝,問道:「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