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離開皇城的時候,時間也才接近中午。

皇帝並沒有留他下來吃飯。

沈毅本人,也沒有留在宮裡吃飯的心思。

短短一個上午,耗去了他大量的心神,他已經沒有精力再留在宮裡跟皇帝說話了。

是的,跟皇帝說話,也需要大量的精力。

因為跟這位大老闆說話的時候,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於說話的語氣,神態,動作,都需要思考一下,不能張口就來,不然的話很容易出問題。

走出皇城之後,沈毅連走路都懶得走了,他在路邊招手攔下了一輛板車,然後做著這個板車回了家,回到了家中之後,他先是看了看老婆孩子,然後簡單吃了兩口飯,就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已經接近傍晚。

他睡醒之後,就看到自家夫人就坐在他床邊,見他醒了過來,陸若溪才坐在了床邊,看著沈毅因為剛睡醒,還有些發紅的眼睛,問道:「夫君,可是出什麼事了麼?」

沈毅微微搖頭,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沒有出事,我能出什麼事?」

陸若溪微微嘆了口氣,開口道:「張師兄吃過飯沒多久就到了,現在在家裡客廳裡坐著,已經等了你快一個時辰了。」

沈毅聽到這句話之後,連忙坐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開口道:「易安師兄來了,怎麼不叫我起來?」

「我去奉過茶了。」

陸若溪一邊幫著沈毅整理衣服,一邊開口道:「張師兄聽說你睡了,便沒有讓我喊你起來,說讓你休息一下,他等等你。」

「現在父親在那邊陪著他說話。」

說話間,沈毅已經穿好了衣服,他隨意披上了一身衣服,便要起身去見張簡。

陸若溪拉住了他,輕聲道:「夫君還是穿好衣服再去,免得失禮。」

沈毅回頭對著陸若溪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人家等了一個時辰了,這種時候穿好衣服去,才是失禮。」

說罷,他拍了拍陸若溪的手背,直接朝著客廳裡走去,客廳正堂,一身青色布衣的陸夫子正坐在主位,而張簡坐在他的下首,爺倆似乎在說一些學問上的問題,氣氛還算和諧。

沈毅邁步走了過去,先是對著陸夫子拱手行禮,叫了一聲岳父,然後又扭頭對張簡拱手行禮,開口道:「讓師兄久等了,家裡人應該喊我起來的才是。」

張簡也站了起來,看著沈毅坐下,搖頭道:「子恆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陸夫子坐在主位上,瞥了一眼這兩個子侄,然後他從主位上坐了起來,笑著說道:「你們兄弟倆應該有事情商量,老夫就不在這裡耽誤你們了。」

張簡跟沈毅,一起把他送出了客廳,送到客廳門口的時候,張簡還對著陸夫子微笑道:「前兩天小侄去見恩師,恩師說過兩天臘八,在家裡擺個宴席,讓師叔一家跟子恆一家都去。」….

「師叔莫要忘了捧場。」

陸安世微笑道:「好,到時候我便去昌平兄家裡蹭一頓。」

說話間,這個小老頭便轉身離開,又回到書房看書註文去了。

陸夫子離開之後,兄弟倆便又回到了客廳裡,張簡低頭喝了口茶,笑著說道:「看來陸師叔的軟肋,在青雀師妹身上,前些年趙師一年兩次請他進京來,連續請了七八年,如今這一兩年時間,他便來了建康兩次。」

沈毅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老人家是不肯待在建康的,原先說等孩子滿月之後,他就要回江都去,好說歹說,才說服他在建康過完年之後再回去。」

師兄弟倆說了一點關於陸安世的話之後,張簡低頭抿了口茶水,然後深深地看了沈毅一眼

,深呼吸了一口氣:「子恆,今日上午,你在宮裡…」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沈毅先是一愣,然後苦笑道:「師兄還真是訊息靈通。」

「非是我訊息靈通。」

張簡啞然道:「宮裡放個屁,外面都能震天響,這宮裡的事情,除了天家的人關起門來說話,只要在外面,便瞞不了誰。」

「據說…今天很多宮女太監,看到陛下氣勢洶洶的步行趕往太后娘娘的坤德宮…」

聽到張簡這番話,沈毅手中喝茶的茶杯懸在了半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