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一句話只說了一半,程廷知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話道:“唯無暇者可以戮人。”

沈毅點頭。

“明理公之剛直,沈某是見過了的,相信不會栽在那些有心人手裡,但是令公子…”

程撫臺若有所思:“沈學士覺得犬子心性不良?”

“那倒沒有。”

沈毅笑著搖頭道:“一路接觸,二位公子都是守禮的君子,只是驟然至此,成為一省首憲之子,可能會一時不察,受人陷害。”

“程公在福建,是要得罪人的,得罪很多人。”

“今後程公要是忙於政務,很可能對二位公子疏於教導…”

沈毅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口道:“在下以為,還是要多加註意,免得他們被奸人陷害。”

“嗯…”

程撫臺緩緩點頭道:“多謝沈學士提醒。”

沈毅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已經很晚了,不打擾中丞休息,我這便回去了。”

程廷知向沈毅拱手作別:“沈學士放心,四月之前,福州市舶司一定建起來,今年上半年,福建兩個市舶司都會建起來。”

沈毅拱手還禮:“那就多謝中丞了。”

“是我謝沈學士才對。”

程廷知笑了笑:“今年幫助沈學士把市舶司的差事辦好,我才能跟聖上交差。”

看來…沒有傻子。

沈毅心裡感慨。

儘管皇帝沒有跟程廷知明說升孫復工部尚書的用意,但是很明顯,這位新任巡撫已經猜了出來。

而且猜的很準。

甚至把皇帝“考核”他的標準,都一併給猜了出來。

這大約是從隔壁浙江巡撫周義山那裡猜出來的。

因為皇帝對周義山的考核,也是溫州市舶司的執行情況。

皇帝對市舶司的重視,這些地方大員自己很清楚了。

兩個人在深夜互相拱手道別。

沈毅上了馬車之後,也在幾個隨從的護送下,回到了他在福州城的住處。

這裡是邸報司給他找的住處,不是特別顯眼,但是進來之後卻十分精緻,是一個很不錯的院子。

與上一次沈毅在福州住的那個園子,並不是同一處。

因為沈毅現在還在被齊人的那個清淨司盯著,隨時都有可能被那些齊人給幹掉。

今年,沈毅在內侍省的時候,曾經問過高明,只去年洪德九年一年時間,清淨司針對他的暗殺,就超過二十次。

只是一部分被北齊那邊的內衛諜子給攔了下來,另一部分則是被沈毅身邊跟著的內衛給攔了下來。

而單純靠內衛,沈毅心裡也是不踏實的,所以他儘量也會自己做一些防衛,比如說他在樂清沈園住的時候,每天晚上住的房間都不一樣,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當天晚上會在哪個房間住。

到了新住處之後,沈毅簡單洗漱了一番,就躺下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