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陰了一下午的天,開始飄起大雪。

這場雪下的極大,這幾年沉毅過年,都是在建康城裡過的,在他的記憶裡,最起碼最近幾年,是沒有過這等大雪的。

鵝毛大雪只飄了一天一夜。

到了次日下午,這場大雪便停了,不過雪下的時間雖然不長,還是把建康染成了一片雪白。

年初二,已經是拜年的日子了,因為上午下雪沒有出門,下午雪停了之後,沉毅就跟陸若溪兩個人,帶著兒子出門拜年了。

夫妻倆要拜年的物件其實不多,左右也就是三個人,大義坊的顧先生,戶部尚書趙昌平,以及…

老相國張敬。

前面兩位,都與沉毅有半師之實,逢年過節只要沉毅在建康,都是要提著東西去看看的,至於最後一個…

則是因為張簡。

他與張簡私交甚篤,那麼拜年的時候,怎麼也應該去見見張家的這位老相國才是。

建康城裡的積雪雖然很厚,但是因為是實際上的都城,“市政”工作還是做的相當不錯的,有專門的人負責剷雪,到了夫妻倆出門的時候,建康的主道基本上都清理了出來,於是夫妻倆帶著兒子沉淵一起,一家一家拜年。

年節之時的小娃娃,無疑是紅包收割機,即便是不怎麼富裕的顧先生,都用紅紙給沉淵現做了個小紅包,塞了幾塊散碎銀子進去,塞在了小娃娃手裡,給孩子做了壓歲錢。

至於趙家,趙夫人和趙家的兩個兒媳,都對沉淵愛不釋手,給小孩子衣衫裡,都塞滿了用紅紙包著的壓歲錢。

因為在趙家逗留的太久,夫妻倆從趙家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未時接近申時。

申時三刻左右,沉家的馬車才停在了張府門口,不過下來的只有夫妻兩個人。

小傢伙沉淵,被他們送回沉宅了。

因為沉毅與顧夫子趙尚書之間,是類似於師徒的關係,因此更親近一些,把孩子帶給幾個長輩看一看理所應當,而到了張家,則沒有必要帶孩子過來,不然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下了馬車之後,夫妻倆遞上拜貼,很快張簡張易安,就親自出來把夫妻二人迎了進去。

張家作為一個大家族,家中的女性自然是不少的,陸若溪只在正堂稍坐了一會兒,就被張家的這些少夫人們給帶走了。

而沉毅,則是被老太爺張敬,請到書房見面。

在書房門口,沉毅抖落了一下身上沾染的一些雪花,然後才伸手敲了敲門,開口道:“老相國。”

很快,房門被緩緩開啟,身材精瘦,但是精神矍鑠的老人家張敬,上下打量了一眼沉毅,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記得上一次見到七郎,老夫與七郎說過,讓七郎你沒事多來家裡走動走動,當時七郎滿口答應…”

對於一般朋友來說,稱呼沉毅應該稱呼表字,只有同宗同族的人,或者是極為親近的人,才好稱呼沉毅的行輩。

即便是對於長輩來說,一般也會尊重沉毅現在的成就,稱呼他的表字子恆。

但是對於張敬這種官場的老前輩,老相國來說,他能稱呼沉毅一聲“七郎”,那是要表達親近,是給沉毅面子。

老人家微笑道:“算起來,咱們多久沒有見面了?”

沉毅有些慚愧,低頭道:“一來事忙,二來是怕擾了老尚書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