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太監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然後示意沉毅也坐下,等到沉毅落座之後,高明低頭喝茶,問道:“這都天黑了,沉學士有什麼急事進宮見咱家?”

沉毅不假思索的說道:“公公,今天在東市街…”

“那件事情咱家已經知道了。”

高太監放下手裡的茶盞,澹澹的說道:“事情咱家已經替沉學士壓下來了,沉學士不必擔心,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沉毅一怔,問道:“高公公,事情壓下來了是什麼意思?”

高明看了一眼沉毅,面色平靜:“人已經放了,齊人那邊咱家讓人去打了招呼,讓他們不要惹事,齊人不鬧事,御史臺就不會有人找沉學士的麻煩。”

“事情就算是壓下來了。”

“沉學士就當作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安安心心過年就是。”

沉毅從椅子上霍然站了起來,他右手在袖子裡握拳,黑著臉說道:“那個齊人,當著我的面,以我妻小相脅!”

“內衛把他放了?!”

沉毅聲音有些憤怒了:“內衛憑什麼把他放了!”

高太監也是第一次見到神情激動的沉毅,當下也不生氣,只是澹澹的笑了笑:“沉學士,你的心亂了。”

他低頭喝了口茶,饒有意味的笑道:“不過說起來,咱家還是第一次見到沉學士這樣失態,咱家還以為,沉學士生來老成。”

“永遠把事情藏在心裡呢。”

沉毅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咬牙道:“高公公,下官替朝廷做事情,可以不畏生死,哪怕是齊人多次刺殺,下官也願意為陛下分憂,但是如果禍及家人!”

“沉某還怎麼能安心替朝廷辦事?”

“咱家剛才說了。”

高明抬頭看了看沉毅。

“沉學士你的心亂了,有些話,你要想明白了再說。”

“從來沒有人求著你替朝廷辦事。”

“尤其是現在。”

高太監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澹澹的說道:“現在,東南倭寇大抵平定,抗倭軍也已經建成,沉學士明年如果不想去東南了,有的是人想去。”

“甚至前幾天,還有將門的人到宮裡來,要佔了沉學士你的位置,摘了東南的果子。”

“所以…”

高太監語氣平靜:“有些話沒有想明白,就不要說出來,不然就算陛下想要拉你一把,都拉不動你。”

“再有就是這個齊人的事情。”

高太監繼續坐在椅子上,緩緩說道:“那人是北齊使團的使者之一,來給太后娘娘祝壽的。”

“在北朝,地位也不低。”

他看向沉毅,開口道:“今天他只是言語相激,並沒有說半句要對沉家不利的話,沉學士就讓內衛拿了他,這件事齊人隨時可以鬧起來,能夠壓下來,已經不是一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