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了捋下頜的鬍鬚,開口道:“不管怎麼說,老夫是福建的首憲,沈學士在福建這麼做事情,老夫總應該知情才是。”

“如果沈學士做事情有理有據,那麼巡撫衙門一定會不遺餘力的配合。”

對於孫老頭的這個問題,沈毅已經早有準備。

他從袖子裡掏出了兩封信,分別是馮譚兩家寫給倭寇的書信。

“中丞,這是這兩家人,與倭寇之間的通訊,按照信裡所寫,一直到洪德七年乃至於洪德八年。這兩家人一直與倭寇有聯絡……”

“而這些聯絡,至少從先帝朝就開始了。”

沈老爺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上個月,我抗倭軍兩個千戶營進入福建境內剿倭,剛進福建,就在福建福寧州遇伏,傷亡不小。”

“這些倭寇,到底是如何精準的知道抗倭軍行進路線的?”

“他們這些烏合之眾,又是如何能集結近三千人規模的軍隊,合圍抗倭軍兩個千戶營的?”

此時,沈老爺臉上的笑意,也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他靜靜的看著孫復,緩緩問道:“現在已經查明,福州城裡的這些士族,不止一家兩家跟倭寇有聯絡,那麼我抗倭軍在福寧州遇伏的事情,與這些家族有沒有干係?”

“整個福建境內,到底還有多少人通倭?!”

薛威等人在福寧州遇伏,一方面是他疏忽大意,被一個“本地人”引進了包圍圈。

而更重要的是,這些倭寇竟然能夠饒過邸報司的情報系統,悄摸的潛伏在福寧州,對抗倭軍發起圍攻。

雖然最後因為戰力差距,薛威在付出了一些代價之後,還是擊退了這些倭寇,但是這裡面絕對大有文章。

福建肯定有人不乾淨,跟倭寇互通了訊息。

對於這個問題,沈毅一直耿耿於懷。

對於抗倭軍在福寧州吃的虧,他也一直記在心裡,非常惱火。

因此他問出來的這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到最後,就連孫巡撫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吐了出來。

“這件事,的確是老夫疏忽了,老夫會立刻派人去福寧州詳查此事,一定給沈學士一個交代。”

沈毅面無表情:“福寧州那裡的問題,自然是要查的,但是福州城裡的問題,也一樣要查,不然福建的倭患,用不了幾年可能就會重演。”

他靜靜的看著孫撫臺,開口道:“中丞您說呢?”

面對這種幾乎是鐵證的證據,孫復即便是想保這兩家,也完全不可能保住。

這位官場老手,在第一時間就放棄了這兩家人。

“沈學士說得對。”

孫撫臺面色陰沉道:“這種通倭的害群之馬,福建是萬萬容不下的。”

他看向沈毅,問道:“沈學士,老夫立刻行文福州府衙,讓福州府衙去這兩家宅子裡拿人,關進大牢裡審罪,一定儘量把事情查清楚,給沈學士,同時也給抗倭軍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