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特此詔封,故鎮軍大將軍張郃,追封其為大司馬,大壯侯。張家長子.張雄為徵東中郎將,忠侯,以王侯之禮葬之。其餘四子因無官身,特追封為行軍都尉,貞侯,皆以大夫之禮葬之。將軍府內所有府丁,以國士之禮葬之。其在世家眷,特賜良田五十頃,耕牛十頭。大鴻臚.劉曄,忠勇有加,特加封其為行司徒,儀同三司,金五十斤,蜀錦百匹。

今,特頒此招,以章朕之過失。望眾臣日後多加督導,以匡朕之無意之失。”

待宣讀《罪己詔》完畢,朝臣之內頓時議論紛紛。

誰也沒想到,這當今天子竟然能夠如此果決的就下了這《罪己詔》。

曹操和鍾繇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之中盡是凝重的意味,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這皇帝,更是小看了這荀彧。

正當大殿之內嘈雜紛飛之時,只見那龍階之上的劉協緩緩站起身來,不緊不慢的說道,“諸位臣工,”眾人聞言迅速安靜了下來,“張家父子之事,實非朕之本意啊。那日,朕只為圖一時的口舌之快,不曾想竟然釀下了大禍,如今悔之晚矣。此皆賴朕,與荀令君無關啊。”

臺下的荀彧聞聽此言,急忙跪下大呼道,“臣有罪。”

劉協見此又一次“禮賢下士”的匆匆跑下臺階來,親自將荀彧攙扶起來。

好一副君賢臣恭的景象,不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能夠站在這大殿之上的人,又有一個是那種可以被簡單糊弄的傻子呢?

只見那劉協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悲切的說道,“此朕之過也,反連累了愛卿受苦,朕心不安啊。傳令,將朕的這份《罪己詔》,速速傳告天下各州,讓百姓知曉,以安朕心。”

“吾皇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快來看啊,快來看啊。城門口好像又貼出了什麼告示。”

“罪己詔。朕以涼德,纘承大統......”

“喲,真沒想到誒,咱麼這位皇帝陛下,竟然真的為了自己的一句話,下了罪己詔了。”

“或許,那日陛下真是無心之失吧?”

“我感覺也是。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能夠放下顏面,寫下罪己詔,嘖嘖嘖”

“你看見沒有,張郃老將軍被加封之大司馬,大壯侯了都。這‘大壯’,本朝迄今為止也只有聊聊數人才有此殊榮啊,而且張家五子各個都被追封了侯爵。”

“是啊,是啊。甚至就連那些府兵和雜役們的家眷都被賜了田地。要是讓我拿一條命換這麼多的良田還有耕牛,我也心甘情願啊。”

“你,就你,怕是沒有那個福分啊。哈哈哈”

......

人們總是健忘,人心也總是易變的。

前一天,眾人還在義憤填膺的替張郃他們鳴不平,可今日在看到了朝廷對他們的追封,以及能夠親眼看的到的良田和耕牛後,就忘了昔日他們所曾受過的屈辱,反而感恩戴德起來,

他們都忘了,真正受屈辱的人,都已經死了,這些所謂追封,於事無補,充其量也僅僅只能聊表歉意罷了。

水無常勢,人無常態。人心亦是如此,人也都是功利的。

就這樣,這麼一場滔天禍事,在荀彧的嘔心運轉之下,再一次的煙消雲散了。

只是,雖說事情已經化解,但是這顆種子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所有人的心裡,再也抹不掉了。大部分百姓通常是愚鈍的,但是那些真正掌兵、掌權的官員,以及所有天下讀書計程車子們,這點兒收買人心小伎倆可並不能把他們糊弄過去。

只不過,張郃本就已經是“保皇派”的人了,曹操自然不便再強出頭。他即使想,也得考慮自己手下的這群曹氏宗親的感受,既然天下悠悠眾口都已經堵住了,這事兒也就如此罷了。

這是發生在建安三十五年冬,年關之前,帝國內的最後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