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橫野將軍.孫禮率兵前往幽州上谷郡,與那徵虜將軍.夏侯玄兵合一處之後,共同向北行軍已經快有旬日了。

他們二人率領著三萬餘大軍,偃旗息鼓,晝伏夜行的向草原深處扎去,並向前方撒出無數老練的斥候,意在探查匈奴右賢王的行營所在。

秋八月,下旬的某一天傍晚,二人正在帳內地圖前看自己的部隊走到哪了,忽聞帳外有斥候回報,說有緊急軍情,於是趕忙將其召進帳來問話。

“啟稟兩位將軍,西北方三十里處發現匈奴蹤跡。”

二人聞言急忙站起身來,夏侯玄更是隨即問道,“哦?快快寶來,是何人駐營,人口幾多,人馬幾何,營寨又有多少?”

“回二位將軍的話,我斥候營喬莊接近檢視,觀部落營中旗幟,應是那匈奴右賢王.樓利的部落,但不知為何,渾邪王、休屠王、犁汙王等諸王的旗幟也在其中。看其部落營寨數量,男女老少約莫共有二十萬人之眾,牛羊無數。查其軍寨,控弦之士約莫有五萬之眾。”

聞言,二人倒吸一口冷氣,面面相覷。看來他們是陰差陽錯的,闖到了匈奴右賢王.樓利部落的大本營,察哈爾草原來了。

孫禮在駐紮北地較少,聽到這斥候的彙報,自然有些事情有些許疑問。

不禁慢慢開口的問道,“泰初兄(夏侯玄,字泰初),某常年居於中原各州,對於北地之事,本將知之甚少。但也知曉,諸如渾邪王、休屠王、犁汙王之類的諸王,平日裡是分駐草原各地的,他們今日又是因為何故,竟然都聚到一起了?”

夏侯玄聽罷,並不奇怪,隨即微微一笑說道,“德達兄(孫禮,字德達)有所不知啊。這匈奴人,與我中原不同,向來崇拜自然神,祭祀天地、日月、星辰和祖先。每年的正月、五月、九月戊日更是要大肆祭拜天神。而匈奴單于、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分駐各地,肯定不能年年都回狼居胥祭天,所以,也就在各自的部落所在向西遙祭天神。現在馬上就要八月底了,而下個月的第一個戊日乃是九月初三。故此,右賢王部下的各角王和族人們,才會提前趕到此處等待部落裡的祭祀。”

聽完夏侯玄的講解之後,孫禮疑竇頓開,側手抱拳,心悅誠服的感嘆道,“曹大將軍真乃神人也!看來這次八月份出征,是大將軍有意為之啊?”

夏侯玄微微點頭,也是頗為贊同,於是接著說道,“匈奴人碰到大將軍這樣的對手,只能是他們的命不好,怪不得旁人啊。”

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著孫禮說道,“德達兄,來來來,你我快快商議一番。看至此當下,如何進軍方最為妥當。”

說罷,徑直走到了地圖面前,在圖上大手一揮,率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下以為,我軍此時距離右賢王.樓利部,僅僅三十餘里,白日裡行軍的話,騎兵最多隻需半個時辰。即便是夜裡,一個時辰也足以了。

故,以吾之見,前半夜咱們讓眾將士好好養精蓄銳,後半夜三更拔營,人銜枚,馬摘鈴,隱蔽向北進軍。

你我二人各引一萬五千兵馬,埋伏於敵人營寨南北兩側,隱而不發。待天一破曉,趁其不備,隨即一同率眾殺出,屆時必可大獲全勝。孫將軍以為如何?”

孫禮聽後,連連點頭稱是,接著補充的說道,“夏侯將軍之策,必可大破匈奴。但在下仍有些許補充,還請將軍一聽,若有任何不當之處,還請夏侯將軍莫要見怪。

孫某以為,那匈奴受到我軍的突然襲擊,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絕對會軍心大亂。我軍順勢砍殺一番之後,胡人不知我大軍來勢若何,也必將四處逃竄。屆時,他們逃竄的方位不會是向南,不會是向東,而是會向北、向西這兩方逃竄。”

說著孫禮來到地圖前,一邊指著地圖的某些位置,一邊說道,“夏侯將軍且來看。一來,南部乃是我大漢國土,他們受到驚嚇,必會以為我大軍主力來攻,必不敢向南。二來,東面乃是烏桓部落,數年前他們剛被大將軍大敗,還俘獲了他們的單于,此時正乖如羔羊,依附於我朝。匈奴知曉此事,故也絕對不敢向東。

因此只能往北和往西。倘若向北,我等要是追擊起來可就麻煩了。兵法有云‘圍城必闕’。如果,我們把西面一側給他們空出來,他們的殘兵敗將,絕對會向匈奴的單于王庭逃竄,留下他們,派以精銳斥候緊跟其後,襲而不殺。屆時我等再會同大將軍,必可將匈奴王庭一網打盡。

但如此一來,北側一方,壓力必然會大。在下建議,由夏侯將軍引兩萬騎埋伏於北,我率剩餘的一萬騎埋伏於敵營以南,明日天一破曉,卯時整,你我一同殺出,必能一戰功成。”

本來,夏侯玄對這個一直內衛於疆土之內的孫禮,並不是太過的看重。他雖有戰功,但多是緝拿各州盜賊,那等功勞又如何與戰場上一刀一槍來的實在?

只不過孫禮,也屬於曹氏一派,因此才會以禮相待。可現如今,由他對戰場局勢的分析來看,此人條理清晰,頗知兵法,實乃一名智勇雙全的虎將啊。

夏侯玄越聽,眼睛越亮,到最後甚至忍不住的連聲稱是,“善,甚善。幸得孫將軍直言相告,險些誤了大事。”

孫禮聞言,急忙說道,“夏侯將軍過謙了,正是夏侯將軍珠玉在前,孫某隻是略作補充罷了。”

夏侯玄聞言也不再囉嗦,直接說道,“那就這麼定了,你我且各自回營準備,後半夜三更準時拔營,出兵北上。”

對孫禮的稱呼,都從‘德達兄’變成了‘孫將軍’,可見夏侯玄對孫禮的改觀著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