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談的氣氛,有一種說不出的沉悶,就像那種,老藝術家之間的商業互吹,吹到一半尬住了。

身後老張和妙麗沒有出聲,肅穆的表情也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場中陷入安靜,靜到池塘邊滴水聲,與那隻動物摩挲聲都聽得清楚。

雙方沉默片刻後,陳博先開口:

“會長哪裡傷著了?方便我瞅瞅嗎?”

永山齊敞開素色和服的衣襟,他的義體仿造古武士鎧甲定製,胸口處,原本作為義體護胸鎧的地方已經變形凹陷。

“我想,可能需要開啟檢視。”

“陳醫生請自便,鎧甲現在無法自行開合。”永山齊直接橫躺下來,看起來毫無任何防備的模樣。

但陳博知道,絕不能被表象迷惑。

手下貼心的將一盞射燈舉在頭頂,提供照明,陳博取出工具,將胸鎧變形卡住滑軸的部分撥開,順利取下胸凱,開啟胸腔。

永山齊的義體改造很徹底,胸腔內只保留了義體心臟和肺臟器官,為腦部提供血氧。

這具搭載了步進電機和液壓雙驅動的義體,造價不菲。

陳博藉著射燈高強的光線,只看了一眼。

就憑經驗判斷出沒有任何問題,不過為了顯得嚴謹一些,還是掏出便攜檢測器,在其胸腔內仔細測試各部位的通阻情況。

永山齊突然打破沉靜道:

“之前,我讓人給陳醫生帶去邀請函,何故不肯賞臉?”

“承蒙厚愛,鄙人自認技術不足,擔心無法勝任。”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拗口的語氣是很容易傳染的。

就像曾經與北方人對話,不知不覺也會使用對方的口音。

陳博檢查過後,縷了縷語氣,說道:

“根據我的經驗判斷,會長這傷沒太大問題,只需要還原部分零件的位置,剛才檢查的時候,已經將其還原了。”

“至於胸鎧的凹陷,要利用壓力磁吸,將塌陷的部位復原,這裝置我今天沒帶,明天再來一趟吧。”

永山齊做起來,慢條斯理的整理和服,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我不會莫名其妙多個叔叔吧?”

陳博心下一驚,快速用餘光掃了一眼會長身後的老張,口中應答道:

“會長說笑了。”

心念飛速轉動。

看來給老張植入記憶的事情已經暴露,要不要冒險嘗試控制永山齊的腦機?

不,既然有所懷疑,肯定提前設定陷阱或遮蔽了腦機,如果自己動手入侵,腦機發出任何提示,就很尷尬了。

這代表著,三合會內部也有擅長腦機控制方面的網路駭客?

這樣的話,對自己的計劃可不是一件好事。

再看永山齊的鬼面,永遠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讓人無法看透。

那麼,對方接下來,想要幹嘛?

只見永山齊輕笑一聲,沒有就剛才的話題繼續深入,轉而說道:

“陳醫生,三合會想再次邀請你,不知意下如何?”

陳博毫不猶豫的道:

“能夠加入三合會,這是我的榮幸,斷不敢推託。”

雖然嘴上答應,但心裡清楚,今天即便是答應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對方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