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有句古話,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這一句話正是陳哲的生存準則。

多留一手準備,避免被捅刀子,是他這麼多年來,在圈子內摸爬滾打所養成的習慣。

哪怕是那次和白凡的談話,要不是因為有紀宇在, 他也會提前開啟錄音以備後患。

況且,就連崔子都知道,要找人拍下影片當作後手,陳哲會什麼都不做嗎?

從崔子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兩個人的所有對話,全部被清晰地記錄了下來。

“不知道陳社長對idol有沒有興趣?”

“加上這幾條會不會更合陳社長的心意?”

“以表誠意,我先簽上名字。”

隨著錄音播放,這最為扎耳的三句話, 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這三句話,代表著陳哲的防備,崔子的罪證。

以及雪莉的崩潰。

就算剛才看到了白紙黑字。

就算能夠確認那就是崔子的筆跡。

但雪莉在心裡還是帶著一絲僥倖。

而這三句話的出現,讓那一絲僥倖不復存在了。

其實在與崔子的交往中,雪莉對他的感情有些複雜。

兩人之間不光是戀人的男女之情,裡面還夾雜了這一部分家人的感覺,一部分雪莉心中的嚮往。

從小就缺失了一部分家人疼愛的她,在崔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家人沒有給予過她的那種,不需任何回報的愛。

從小就童星出道成為練習生,處處被條條框框束縛的她,在崔子的身上看到了,練習生涯和藝人生涯中,沒有體會過的那種隨意和自由。

所以對於雪莉來說,這不單單是一段戀情的背叛, 她失去了自己找尋已久才獲得的愛和自由。

不過, 現在的雪莉並沒有像先前白凡想的那樣, 失聲痛哭或崩潰失態。

她只是站在原地, 什麼話都沒有說, 眼裡也沒有一滴淚。

或許這就是最痛莫過於心死吧。

真正的絕望,真正的傷心,不會撕心裂肺地大吼,不會撕心裂肺地哭泣,而是無言的沉默,看似冷靜的狀態。

“雪莉,你聽我解釋,事情不…”

看著沉默的雪莉,趴在地上的崔子,還在喋喋不休地想要解釋。

面對這種噁心人的蒼蠅,陳哲蹲下身子,雙手一錯,把他的下巴卸掉了。

“白主廚,紀社長,陳社長,我先離開了,打擾了。”

經歷了一分鐘的寂靜,雪莉對著白凡三人微微鞠躬,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金融社。

語氣是那麼的平靜,平靜到彷彿她已經沒了靈魂, 只剩下一副軀殼。

而在雪莉離開之後,白凡看了看紀宇、紀宇看了看陳哲,陳哲看了看白凡。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誰也沒有走動,就只是這樣不斷地互相看來看去。

“你們先去吧,我要把這裡處理好。”

就那麼互相看了幾眼,陳哲指了指地上又暈了過去的崔子,跟白凡和紀宇說著。

此刻,先前的眼神交流已經達成了共識。

“有事聯絡。”

對著陳哲點了點頭,白凡和紀宇快步走出了金融社。

從金融社來到大街上,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平時還算熱鬧的街道異常安靜。

沒有車輛的喧鬧聲,罕有行人的走動,只有路燈散發出淡黃色的微弱光芒,映照著這條寂靜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