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子眼中的旁枝末節,在中下層宦官眼中,顯然就不可能是旁枝末節了,而是潑天的富貴與權利,

如此之下,這皇宮內廷,雖看似如常,但暗地裡的爭鋒,儼然一點都不比外朝要弱多少。

天子自然不會對這點旁枝末節關注太多,所謂內廷,無非就是天子家奴而已。

對待家奴,抓好幾個管事的家奴,內廷,自然就在掌控之中。

天子所關心的,自然不在這內廷瑣事之上,而是在於外朝,在於天下,在於文武要給他的誠意。

至於這個誠意是什麼,天子清楚,文武權貴,也必然清楚。

從前明崇禎帝登基,為了對抗文臣,中興大明,隨之而來的,便是崇禎帝對武將的極盡寬容乃至極盡放縱。

這儼然和當今天子在當年立下的潑天之功沒有太大關係,畢竟,在當年那遮天蔽日的文臣體系之中,沒有崇禎帝的極盡寬容放縱,縱使李修再能征善戰,也沒有絲毫用處。

畢竟,戰爭,雖說是靠將敢戰,兵不畏死,是靠將士效命,兵鋒破敵。

但這永遠只是戰爭的一個環節,而不是全部。

沒有一個有效且充足的後勤體系,在能打,也會被後方的糜爛拖死。

沒有一個有效的人事體系,當初的鎮北侯,也沒有能力去改革京軍,改革天下衛所。

而崇禎帝的寬容放縱,則是在於此。

讓當年的鎮北侯一系,藉助戰功,以軍政一體管理地方,對當年鎮北侯插手商業,自籌錢糧預設且放縱,讓鎮北侯一系,掌握了後勤錢糧這個命脈。

支援武院的創立,則是讓鎮北侯掌握的軍隊人事任命。

掌錢糧,掌人事,掌軍隊,如此,才徹底讓當初的鎮北侯,徹底掌握了一支不受任何鉗制的軍隊。

如此,當年的鎮北侯,當年的秦公,才有了對抗文臣體系,改變天下的底氣。

也就鑄就了崇禎帝駕崩後,秦公輔政,鎮壓天下的底氣。

如此而來的,自然是制度的敗壞!

而當初天子為了收攏權勢,開啟改革,自然是要極力加強自己的基本盤,如此,便是更進一步的對制度的破壞。

如擴大各地邊鎮管轄,事實意義上的軍政一體,形成一個個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天下的“藩鎮!”

如對朝堂各部權力的剝奪,打壓。

如讓商行錢莊插手天下各地之事,調配錢糧,賑濟災民。

如倉促至極的武將轉文臣,武院民科……

至篡國登基之前,大明那一個穩固運轉的統治體系,幾乎已經被當年的秦公給撕得七零八落。

而當秦公篡位登基,天傾之局現,大明的統治體系成為禍患。

如此,為了穩固天下,天子自然是極盡各種方法收攏權利,幾乎將朝堂這個統治天下的體系,打壓到了名存實亡!

而現如今,大恆天下一統,大恆國運已穩,天子權利根基已固,整個天下形勢,已經是從打天下,到了治天下。

如此,以往為了收攏權利而一步步成型的畸形統治體系,自然要慢慢迴歸正常,走入正軌。

曾經天子為了收攏權利,留下的無數隱患,也要一點一點的解決。

大恆,需要一個健康的,有效的,堪用的,平衡的……正常統治體系。

畸形的要削去,不正常的要變為正常,隱患要解決……

這,便是天子想要的誠意!

也是文武百官,必須給天子的誠意。

現在給出誠意,那天子自然也不吝嗇寬容,這就是君臣相得,皆大歡喜。

不給,那給臉不要臉,就是順者昌,逆者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