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大軍,至少有半數被牽扯在了江南,再加之這些年大恆重心轉變,為了配合大恆發展,部分衛所改制,乃至撤除,當下大恆兵力,距離曾經的巔峰時期,儼然少了一成有餘。

此次出征,舉國之力的北征,天子寧願從江南之地調兵,也不願讓京城之軍欠缺,其中雖有保留後路之念,但何嘗又不是在防範。

大恆內憂如何,若說天子不清楚,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靖國公坐鎮京城中樞,十數萬精銳營兵囤積,如此之準備,打一場滅國之戰,亦是綽綽有餘……

在如今兵力稀缺之際,卻由大恆第一武勳的靖國公統率,坐鎮京城。

思及於此,劉起元亦是驀然一嘆。

這般,不變則已,一變,那必然是石破天驚,數不盡的腥風血雨。

環視眼下文淵閣,諸閣臣端坐辦公,閣臣還是那些閣臣,但這內閣之中,卻也是多了不少新面孔,曾經在江南鬧得沸沸揚揚的泉州市舶司市舶使張煌言,當下已是借調於內閣處事。

在陝西負責遷民多年的遷民官堵胤錫,也已是以借調之名入了內閣協助閣臣處理政事。

於北直隸參與,至督管督學體系多年的第一屆科舉三甲之一的閻應元,亦是以同樣的藉口,入了內閣協助閣臣處理政事。

於北方諸省負責工程之事多年的大恆第一屆科舉狀元劉理順,亦是出現在這內閣之中。

毫無疑問,這些人,皆是天子下旨調入內閣,這些人,也無一例外,皆是純粹至極的大恆朝之官。

在這內閣,雖是以輔左閣臣之名,但每個人,皆是握有一方實權,督管一方政務。

如堵胤錫與閻應元督管的督學教育體系,如劉理順接觸的工科院之事,如張煌言觸及的財稅之事……

一切,似乎都是有跡可循。

與這些朝氣蓬勃的面孔形成強烈對比的,顯然就是內閣之中這些老態龍鍾之面孔。

內閣諸臣,哪怕是向來自詡天子心腹的洪承疇,某種意義上而言,也算是前明舊臣。

其他閣臣,那更都是在前明時期便是朝堂重臣的存在。

可這些所謂的重臣,包括他在內,向來都是天子防備,打壓的物件。

當下的大恆武勳,正值巔峰不可一世之際,新與舊的交替,便已在天子的安排下,初現端倪。

文官士紳這邊,天子可是謀劃已久。

亦是佈局已久。

這一次,若有腥風血雨現,這個交替,恐怕會徹底拉開帷幕。

他這把老骨頭,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哎……”

劉起元再嘆,更顯闇然。

明知道結局,卻無可奈何,同樣也無能為力。

可悲……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