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隨著王庭步入房間,天子則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學舍之景,類似於農家小院的佈局,一個院子,一間學舍,以及側面的一個住房。

院中約莫有十來個稚童,年齡不一,都還氣色不錯,此刻一個個好奇的看著他們。

負責社學武學啟蒙的,則是一個老人,鬢角斑白,衣著樸素,身材壯碩,看其氣質作風,明顯就是軍中之人。

“聽說社學都是免費入學,這學舍裡,怎麼只有十來個學子?”

天子看向正在倒水的王庭,隨口問道。

王庭端著幾碗水走來,無奈道:“雖是免費,但社學皆處在鄉村,村裡也都是貧寒人家,當今陛下改革分田,各家各戶都有了自個的田地,一年到頭忙得很,孩童年歲雖小,也大都能幫扶家中農作……”

天子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有錢人家的小孩,都沒在社學讀書?”

王庭疑惑看了天子一眼,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縣裡除了縣學,也有社學,縣裡的社學,固定老師都有好幾個,孩子讀書條件,自然要好得多。”

這話一出,黃錦的心頓時提到了極點,他可是知道,自家這陛下,對這教育體系,最忌諱的便是對貧寒子弟的不公平!

教育試點一年多,大改小改了十數次,改的核心,就是為了給貧寒子弟更多的機會!

此刻,天子眉頭一皺,但很快,就舒緩了開來,縱使他也不得不承認,絕對的公平,就是絕對的不公平。

哪怕是同等的起跑線,家境優越與家境貧寒,也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

更別說,這個教育體系,是貨真價實的精英教育。

天子也沒多想,只是將這個念頭置於心底,這個教育體系,還遠遠沒到成型之時,他還有大把的機會去調整。

王庭將水碗遞到幾人面前,依舊是笑呵呵的出聲:“村裡人以前都窮怕了,餓怕了,現在分了田,有了田,自然是拼命去種,想多積攢一點糧食,積攢一點家底。”

“等過個幾年,都緩過來了,家底都厚了,讀書的人自然就多了。”

“這倒是有點道理。”

天子點了點頭,透過窗外,亦是可以清楚看到河邊田地裡勞作的百姓,卻是突然一嘆:“不過,百姓要富起來,可不容易啊!”

這話一出,王庭也不禁一顫,這話,可不像是一個商人能說的!

天子目光幽幽,心中卻是莫名感慨,天災人禍,人禍之患,可大大重於天災。

一個官員的一念之間,便足以對地裡刨食的一地百姓,造成致命的打擊。

朝廷的政策再好,得不到底層官員的正確實施,也沒有絲毫用處,說不得還會成為地方官員攬財,乃至壓榨百姓的助力。

黃錦連忙出聲附和一句:“如今聖君臨朝,仁政愛民,百姓自然會越來越好……”

天子輕笑,搖了搖頭,隨即看向王庭,話鋒一轉道:“聽說現如今教育改制,讀的書也和以往有所不同?”

極其平澹的一句話,卻是讓王庭莫名有種驚懼之感,勉強壓下心中的驚懼,王庭沉吟一會後,才緩緩道:“確實是如此。”

“社學除了教聖賢典籍的啟蒙外,還有新學自然一科,以及一些基本的大恆律法,稅法知識。”

“還有縣督學衙門的武學教官,每週也會來社學一次,傳授學子一些基礎武學,強身健體……”

天子再問:“這麼多東西,都是你一個人教?”

“王某曾是前明秀才,學子的聖賢典籍啟蒙,還是沒什麼問題的,至於新學還有稅法律法這些,王某任職之前,曾參加了禮部組織的一次培訓,也學了幾個月,王某自己也鑽研了一下,只是啟蒙的話,問題倒也不大。”

“等到了縣學,每一科都有專門的老師,我這邊,只需要給學子們啟蒙,打個基礎就可以了……”

天子笑道:“如此倒也不錯,不過若以後學子多了,你一人的話,恐怕難以維持吧?”

“那時候,就是上頭的官老爺考慮了,我操心,也沒有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