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動盪,遍地血腥。

當週遇吉趕至陝西之時,源自陝西各地的戰報,亦是如雪花一般,至其桌案之上。

整個陝西的工程賑災,在這般動盪之下,亦是徹底陷入了停滯。

“這是何必呢………”

粗略看完各地的彙報,周遇吉亦是黯然一嘆。

很是顯然,這是一場前明舊臣蓄謀已久的動亂。

但……福兮禍兮,百姓匯聚,開啟工程賑災,對他們是福,對大恆,何嘗又不是福!

嚴謹的制度下,幾方制衡,且每個工程之地,皆有各部精銳維穩。

這些人,蓄謀夠深,但,終究難擋大勢!

數十萬大軍鎮壓之下,又如何亂得起來!

飛蛾撲火,徒能奈何!

“立即將這些快馬送至京城!”

“還有,傳令下去,命各部駐軍,立即對各自轄區內殘餘賊寇進行清剿!”

“各地工程,當儘快恢復秩序,維持穩定………”

……

當前些動亂的訊息傳至京城,原本就風聲鶴唳的朝堂,更是一片心驚膽顫。

若說不久前的那一次動盪,只是讓人坐立不安,而這一次飛蛾撲火,那就是直接矛頭指向了朝堂!

要知道,工程賑災之策,可完全是由朝堂擬定,參與其中的官員,也都是有朝堂各部調任!

毫無疑問,朝堂文官們,這一次怎麼也脫不開關係。

反倒是武勳們,則是大鬆一口氣,參與此次叛亂的武將雖也有,但大都是中下層武將,明顯不是什麼決策者,這便足矣。

反倒是文官們,在得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內閣閣臣,各部尚書,儼然便已結伴朝乾清宮而去。

而在乾清宮,自看完陝西總督呈上來的彙報後,天子便久久未曾言語。

一夜之間,陝西共有九處叛亂,參與其中的文官,九品及九品以上的,達二十八人,其中包括一位工部侍郎,而這位工部侍郎,還是參與主導整個陝西工程之策的主要官員。

錦衣衛參與其中的達三十八人,其中還包括一名錦衣衛指揮同知,而且,這位指揮同知,還是陝西的錦衣衛情報頭子!

參與其中的武人,倒是沒幾個,只有兩個參將,在叛亂的第一時間,便被所屬駐軍拿下。

顯而易見,若是沒有文武之間的隔閡,使得這些文官們根本插手不進軍隊,陝西這個火藥桶,恐怕在第一時間,就徹底爆發了。

若是他當初讓文官去任職陝西總督,這場動亂,恐怕也沒這麼容易結束。

“呼……”

天子長吐一口氣,望著桌面上的這些奏本,也不禁莫名的煩躁!

這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忠城!

如這些飛蛾撲火的前明舊臣,他們的忠誠,是源自大明兩百多年的法理大義!

就如這次動亂之中,表現極為出色的陝西各地駐軍,他們的忠誠,是來自他這麼多年南征北戰的輝煌,是來自他鑄造的體系,能夠讓他們,獲得比前明要截然不同的尊嚴待遇!

是因為他放開的商業體系,給武勳們分著蛋糕!

所以,他們才會盡心盡力的維護著大恆的存在,鎮壓著任何破壞大恆體系的隱患!

他這個大恆天子,和武勳們,是利益共同體,和內廷及內廷所屬商行,錢莊,是利益共同體,和錦衣衛,也是利益共同體,他和他親自抽調,招募的學子官員,是利益共同體。

但唯獨和前明舊臣,不是利益共同體。

他們的忠誠,是刀架脖子之上強迫而來,是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