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鄭芝龍反水,那就近在咫尺!

一個個念頭在腦海之中閃爍,李定國心中的激盪亦是慢慢歸於平靜。

一個個計劃亦是隨之在腦海之中浮現,對鄭芝龍這種人,自然不能無條件的信任,必要的防備,不可少……

……

“恆賊那邊,登萊水師已經與江南水師匯合,戰船數量,已經遠超出朝廷的水師。”

“恆賊那邊的李定國,雖年歲不大,但著實難纏……”

泉州水師大寨,南居益著一身甲冑,完全沒有半點文官氣質,雖已滿頭白髮,但看上去倒也頗有老當益壯之感,只不過,言語之間,南居益眉宇間,卻是有著難以消散的憂慮。

行至碼頭,南居益停下步子,環視一眼寨中的戰船,隨即看向了彭湖方向:

“鄭芝龍此人,從小就在海上闖生活,毫無道德底線,前番朝廷水師勢大,恆賊天傾之勢,倒也堪用……”

“如今恆賊根基穩定,愈發強勢,其定是心思難定……”

“這般下去,恐城災禍啊!”

聽完南居益所說,施邦耀面色已然愈發沉重起來,看著眼前的這一艘艘戰船,皺眉道:

“去歲朝廷不是下大力氣撥款造船嘛,怎麼水師戰船還遠少於恆賊?”

“朝廷的作風,你還不知道嘛!”

長嘆一聲,南居益也忍不住搖了搖頭,滿臉皺紋的臉上,已是淤積了數年的憂慮。

打壓掌兵之人,已然是朝堂官員唯一的默契。

之前南北矛盾不大的時候還好,該撥的造船銀還是能撥下來,雖然層層剋扣,但至少還能見到造船銀,但隨著南北矛盾加劇,一個個都只顧著黨同伐異,連造船銀都成了拉攏他這個手握水師重兵之人的籌碼!

但他又哪裡敢倒向哪一邊,真要站了對,那這支他費勁心血的水師,估計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到那時候,別說什麼造船銀了,他這個掛名兵部侍郎的水師統帥,都得被捲進那無休止的黨爭之中去!

那這支水師,就莫說保衛海疆了,搞不好就被自己人給滅了!

可現在這般下去,造船造不了,餉銀糧草還時有欠缺……

而對手,戰船如下餃子一般,錢糧充足,將士敢效死,統帥英明……

這仗,怎麼打?如何打?

“哎!”

施邦耀亦是一嘆,他本為南明部堂高官,自然清楚,朝廷,坐擁大半個江南,哪怕不能如大恆那般,所有人都納稅,但哪怕只是普通百姓,哪怕有許多截留拖欠,但並不缺不是很缺錢糧,缺的,只是如何將錢糧用到實處的一個制度體系!

若說從前,人在朝堂,他還能出一份力,但現如今,草民一個,他能做的,少得可憐!

“只可恨,那些賊子啊!”

南居益狠狠的一拳轟在碼頭石欄之上,滿臉悲切!

“若是先帝還在,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施邦耀長嘆一聲,他還清楚記得,當年那一場房山大捷,那一場京城大捷,乃至努爾哈赤的那一顆頭顱!

那時候,是何等的開懷!

所有有志之士,都以為那會是中興的開端!

可誰又能想到,竟會如此的造化弄人!

悲嘆之間,兩人卻都默契的沒有提那毒酒弒武勳之事。

那一段歷史,太過讓人無奈,甚至,太過荒唐,乃至愚蠢!

荒唐愚蠢到他們都沒底氣藉此去發洩天變的怒火!

為臣者,忠君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