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朝堂地方,乃至軍中的種種亂象,施邦耀心中不由一苦。

南北之爭,一開始雖也存在,但在那最初之時,雙方大都是忠心體國之人。

隨著時間推移,近一兩年越來越多的北方士紳地主逃亡而來,南方越來越多計程車子踏入官場,那脆弱的平衡,無疑是瞬間失控。

南北兩派,早已徹底撕破臉皮!

而他施邦耀,不過是這鬥爭之中的一個失敗者而已,有心殺賊,卻終無力迴天!

“行了,別想了,閒雲野鶴,瞭然一身,也是件好事。”

盧象升拍了拍施邦耀肩膀,隨即,便朝堂中而去。

“閒雲野鶴……”

施邦耀微喃,眼神卻是愈發暗淡。

他若是閒雲野鶴,又何必一頭栽進這讓人絕望的爛攤子中!

風雪越來越大,在呼嘯的海風之下,很快,便將泉州這座城池,徹底染上了一層銀裝。

在泉州城正中心,原先的泉州府衙,如今的南明皇宮,此刻,自然也已經是銀裝素裹。

皇宮雖經數次擴建,但相比較南北京城的皇宮,無疑是堪稱簡陋至極,當然,在這泉州城,乃至整個南明,這座皇宮,依舊是皇權的象徵。

大明靖武帝,法統大義正宗得不能再正宗,只不過,天子年幼,終究難以將法理大義,轉為真正的權利。

同樣也是乾清宮,小天子一身袞袍,似乎是剛從朝堂回宮,只不過,當行至乾清宮殿前臺階之時,小天子,卻是突然停下了步子。

王承恩疑惑,望著眼前已經長成半大小子的天子,正欲開口之際,小天子卻是緩緩轉身,稍顯稚嫩的面容,已然滿是沉穩之色,著一身天子明黃袞袍,更是多了幾分莫名的威嚴之感。

許久,小天子才緩緩出聲,聲音稍有稚嫩,卻更顯沉穩。

“大伴,你說,若是李叔在這裡,他會怎麼處理朝堂的黨爭?”

王承恩愕然,這……他能如何回答……

滿朝諸公,天下官員,不顧內憂外患,內鬥不休,這和當年先帝臨朝,秦公掌權之時,有何區別?

當年先帝敢清洗朝堂,是因為有秦公手握大軍。

如今那位敢朝整個天下揮舞屠刀,殺得血流成河,那是因為,一場場戰無不勝的輝煌,鑄就了無上天威,百萬大軍隨令而動,又有何人能反抗?

但現在,這朝堂……

王承恩沉默。

“沒時間了。”

小天子搖了搖頭,遙望北方,他似乎可以清楚看到,曾經那個對他言傳身教,隻手擎天的巍峨身影,正大刀闊斧的梳理著整個天下,滾滾人頭落地,血流成河,那一個糜爛的天下,亦是愈發安定。

是一年,還是兩年?

那戰無不勝的兵鋒,恐怕就會在那巍峨身影的意志之下,馬踏江南!

這一次,他又能逃到哪裡去?

海外?

這一次,還會有機會嘛?

水師連番大敗,如何逃?怎麼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