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擺了擺手,興趣缺缺。

他要改的東西,實在不多,他也從沒有異想天開,想著在這個時代弄出什麼跨時代的觀念制度出來。

他想做的,無非兩點,一便是革新賦稅,增加國家收入。

二便是將新學鑲嵌入傳統的意識形態之中。

其他的,皆是在實行這兩點的過程中順帶而為的事。

而現如今,世俗現實的阻礙,他已經完全破除,唯有這人心的阻礙,也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更非他殺多少人,流多少血就能夠解決的。

這場殿試,這十份殿試之卷,便證明得一清二楚。

思想觀念的侷限,還需要大環境改變後,再一點一點的扭轉,而這個過程中,必然有順從時代而變者,也必然會有頑固不化者。

“臣遵旨。”

來宗道大鬆一口氣,他可是察覺了,似乎是改革即將降臨的原因,天子喜怒儼然已經有些無常。

他是真怕這事又引得天子雷霆大怒,那可就真的弄大發了。

沒待來宗道放下心來,天子的一句話,頓時又讓來宗道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傳臚大典之後,此次所有進士,先安排至錦繡閣居住。”

“陛下,臣斗膽……”

來宗道硬著頭皮出聲,只不過話說一半,卻被天子眼神壓制,最終,來宗道也只能朝天子一拜:“臣,遵旨。”

天子擺了擺手,來宗道黯然一拜,也沒再多說,隨即告退而去。

片刻過後,天子才緩緩出聲。

“各地督師巡撫,都抵京否?”

“回稟陛下,都已經到京城了。”

王五立馬出聲回道。

“傳旨下去,後天大朝議,凡在京朝臣,及各地巡撫督師,皆需參加。”

“還有,讓徐光啟過來。”

“老奴遵旨。”

王五恭恭敬敬一拜,隨即躬身退下。

天子佇立原地,眉頭緊蹙,似乎是他心心念唸的改革馬上就將徹底貫徹的原因,他的心,儼然已經難以安寧了。

心神不寧,都難以形容他這些日子的狀態。

再清明安寧的心境,在這他為之籌謀了十餘年的大變之下,亦是難有絲毫作用。

儘管,他信心十足,儘管,能夠去除的阻礙,他都已經去除,就連孔府,都已經被他捏著鞭子,架著屠刀,擺弄成了提線木偶。

但,他怎麼也難放下心來。

這場仗,比他打過的任何一場仗,都要持久,都要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