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饒命啊!”

“我是冤枉的啊,公公!”

“饒命啊……”

內廷浣衣局,此起彼伏的哀嚎求饒聲充斥了這座荒草叢生的院子,一名名宦官宮女,被捆縛手腳,推搡著押至這院子之中。

已然升任內官監掌印太監的二德子,人模狗樣的披著狐裘,在眾宦官的簇擁下,立在院中涼亭,注視著這一個個求饒的場景,眼中的快意,儼然毫不掩飾。

這些人,在曾經,可有不少是對他又打又罵的,在從前,人小言微,他也不敢得罪,而如今,自然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沒被他抓到小辮子的,他自然是不敢動,但被他抓到了,那就不好意思啊!

“都宰了!”

二德子咧嘴一笑,小人得志的猖狂毫不掩飾。

鏘鏘鏘,一名名宦官拔刀而出,血腥,頓時染紅了這一片荒草叢生之地,殺戮持續片刻,這座院中的哀嚎求饒聲,亦是戛然而止。

一具具殘破的屍軀橫七豎八的癱倒在地,濃濃的血腥味,已然充斥了這座院子。

二德子用手帕捂著鼻嘴,厭惡的擺了擺手,一眾宦官便立馬上前,將這一具具屍軀,丟到了早已準備好的牛車之上。

而在京城之中,一個個刑部官吏,領著一隊隊衙役以及巡檢兵丁,在京城各處奔波,一個個錢莊商行的掌櫃賬房,瞬間從人上人跌落塵埃,被押送至刑部大牢審問,等待著最終的三法司審判。

不止在京城,整個順天府,亦是接連上演著此類場景。

而放眼整個天下,卻早已被已經綿延了數月的賦稅一案之恐怖覆蓋。

在天子耗費海疆錢財物力的扶持下,如今的錦衣衛,恐怕早已超過了歷史上錦衣衛的全盛之時。

毫不誇張的說,錦衣衛甚至比朝廷的統治觸角,都要深入得多!

朝廷的統治,至縣一級,便由此停止,而錦衣衛,甚至在大恆絕大多數鄉鎮,都有探子的存在。

再加之此案由武勳之首,靖國公統籌,且由總參協助,亦可調動全國駐軍,如此的執行貫徹能力之下,徹查的力度,自然可想而知。

早在賦稅一案開始不過兩月時間,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了整個大恆天下,那兩個月,亦是殺戮最為恐怖之時。

放眼天下,盡是一片人頭滾滾,天下各地,皆是戴上鐐銬,被押送至遼東的發配隊伍。

而隨後的這些時日,這場徹查,亦是遵循著天子的意志,輿論與屠刀,雙管齊下,從表至裡,由淺入深,一點一點的拔出著前明留下的那種種糜爛。

而在朝野民間,這些天,談論得最多的,卻也非是這一場場大案,一場場血腥風暴,而是,近來已然愈演愈烈的關於聖賢一脈,孔府的惡劣行徑。

正如天子當初所吩咐的一般,一論孔府,為何能夠從宋初延續至本朝,二論,孔府為何能夠憑藉一府一姓之力,霸佔一省近半數田地。

當然,其二自有誇張之處,但正如其一一般,很多事情,差的,就是捅破那一層互有默契的薄紗而已。

自宋亡,孔府那一次次不知廉恥,完全將聖賢之言丟之腦後的下跪,對世間讀書人而言,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在這大環境之下,沒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捅破這一片天而已。

而其二,孔府在山東,煌煌大明數百載,本就是堪稱自成一國的存在,而後隨著崇禎即位,至現如今,七年多時間,整個朝廷,完全陷入了種種內憂外患之間,根本無力顧忌天下,孔府,亦是在這無序之中,大肆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