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奏本,天子如此態度,他尚能理解,但,那坊間愚昧之言……

他可是知道的,天子一向對錦衣衛要求堪稱嚴苛,若是往常,如此大事,錦衣衛都沒報上來,天子定然雷霆大怒,可這一次……

“難道天子已經知道了?”

但很快,來宗道便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天子要是知道了的話,也不會說出讓錦衣衛去查這番話……

思緒流轉之間,來宗道瞳孔卻是驟然一縮。

放眼天下,何人敢詆譭聖人一脈?

南明?

他們敢嘛?

他們不敢,也不絕不會!

蒙古?

他們也沒這個本事!

來宗道緩緩轉身,看向眼前這乾清宮,這一座巍峨殿宇,在這一刻,儼然如一尊張開了血盆大口的遠古巨獸一般,來宗道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天子……到底要做什麼!

此刻,來宗道竟有些不敢想!

……

乾清宮中,天子依舊緊握著這一封奏本。

一封諫言立儲之奏本!

顯而易見,只是一個小人物所奏,是有所圖謀,或真的忠心體國,儼然不在天子的考慮範圍之中。

天子此刻,卻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縱觀青史,歷朝歷代,雄才偉略的君主,對第二代的君主的期望,大都是一個仁字。

打天下,定天下,就需要實施苛政,或者說,暴政!

乾綱獨斷,總覽大權,將天下所有人擰成一股繩,奮勇前行。

故而,某種意義上,在雄才偉略的君主之下,無論是臣,亦或者民,都是被極度壓迫的狀態。

這種壓迫,以開國君主的威望以及能力,顯然可以持續,但至第二代君主,能做到的,顯然很少很少。

到了第二代君主的手中,絕大多數時候,就需要實施仁政,施仁政於民,恢復民力,民生。

施仁政於臣,則是慢慢的分蛋糕,以安撫被第一代君主壓迫得苦不堪言的臣子,士紳,以此收攏人心,如此,第二代君主,才能坐得穩位子,握得穩權利。

正常而言,大恆,自然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