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暮色尚未徹底散去,天穹還是一片昏暗,午門之外,文武百官匯聚。

銀霜染身,文武涇渭分明而立。

而隨著天子御駕親征歸來,原本看上去大小貓兩三隻的京城武勳,已然愈發龐大起來。

武將著甲垮刀,三兩匯聚,談笑之間,已然盡顯豪邁,那桀驁之意,更是無比之清晰。

反觀曾經主宰天下的前明文臣,此刻卻是一片靜悄悄,群臣噤聲,不曾言語一句。

本來黨爭不休的前明文臣經歷數次人心動盪之後,再一次的被迫放下了派系之間的矛盾,匯聚抱團,在這開國之初,武勳勢隆的時代,艱難生存。

而在前明文臣一側,還有十數名文臣佇立,和一眾前明舊臣相比,這些文臣,反倒是顯得自在得多,甚至,還有人與一旁武勳相談甚歡。

而這些文臣,則是屬於這個時代的特殊存在,武轉文,或武院民科出生,這些已是文臣的存在,與武勳相處愉快,卻與本該為一體的前明文臣,形同陌路。

顯然,這兩種,無論哪一種,都不被主流的文人所接受。

若說在文貴武賤的思想下,傳統文人對武勳大都是還未徹底轉變思想,對武勳的存在,還保持著文人天生的,戒備與輕視,當然,也有不少文臣,早早的便看清楚了時勢,轉變了態度。

但對這些非主流存在的文臣,一眾文臣,態度卻是出奇的一致。

抵制!

無論從哪一方面,皆是毫不猶豫的抵制!

貫徹人心數千年的科舉之路,相比較野路子出生的所謂民科,其中人心會如何,亦是顯而易見。

當城門緩緩開啟,原本的喧囂,瞬間為之消散,伴隨著一道鐘鼓聲響起,百官列隊,緩緩朝宮內而去。

最終,於承天殿,即曾經的皇極殿外佇立。

“百官上朝!”

宦官高呼,百官入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卿平身!”

天子出聲。

“謝陛下!”

百官叩謝,隨即緩緩起身。

“朕御駕親征一年有餘,朝政之事多有疏漏,諸卿有本,無需忌諱,儘管上言。”

“臣,有本啟奏!”

天子聲音剛落,文臣中間位置的一名文臣,便站了出來。

李修定睛一看,卻是吏部右侍郎張維中,其亦是曾經武院的司業,掌武院人事,後被調至吏部,任右侍郎。

“啟稟陛下,今朝堂各部官員空虛,空額已近三一,地方各府縣亦是有不少官員空額……”

“年中之時,內閣曾調部分待選調之官入各地填補空額,可亦是有官員不服王化,與偽明多有勾結,或禍亂一方,或棄官南下,直至如今,地方各府縣,空額已近十一。”

“臣請調武院民科學子,填補各府縣之官空額。”

“陛下不可!”

張維中話剛說完,便立馬就有一名督察院文官出聲:“陛下,武院民科之學子,大都為科舉失意,屢試不中的無才之輩。”

“自武院民科成立,至現如今,學子為官者,已有兩百餘數,可經督察院查辦,其中貪贓枉法者,近五三之數!”

“如此,足以可見武院民科這些學子不堪其用!”

“狗屁,貪贓枉法,你怎麼不說那麼多叛逃之官,督察院怎麼不查下你們自己!”

“陛下,臣要彈劾督察院翫忽職守,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