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犯事,全家遭殃,在後世,是不可思議之事,但在這個時代,儼然是常態之事,尤其是對官員而言,更是如此。

這個剛剛安寧的天下,註定還會動盪許久。

“陛下,這是剛剛送來的奏本。”

王五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天子,隨即將一摞奏本放在了天子桌案之上。

天子瞥了一眼奏本,隨即,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在王五身上,沉聲道:

“昨天的奏本,為何今日才送過來!”

王五連忙解釋道:“是內閣剛送過來的,老奴也不知。”

“要不老奴去問一下內閣?”

“不用了,退下吧。”

天子擺了擺手,隨手拿起一冊奏本,奏本所奏,便映入了眼簾。

和以往的每一冊奏本一樣,前明文人上奏的通病,引古論今,文采飛揚,卻是通篇廢話,沒有幾句涉及正事,天子習慣性的忽略一頁紙的詞藻堆砌,目光直接鎖定在末尾。

隨即,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有趣……”

天子輕笑,隨手將這一冊奏本丟至一旁,又拿起了另一冊奏本,一冊冊翻閱。

毫無疑問,這是內閣組織的一次文官的自救。

天下文官,恐怕沒幾個敢說自己屁股下沒屎。

如此,既然反抗不了他這個天子刀鋒的落下,那就順從他這個天子的意志,鼓吹改革,為改革搖旗吶喊。

想出這個點子的人,還真是戳中了他的脈門,他可以血洗文人士紳,但對鼓吹改革的文人,他還是可以保留幾分寬容的。

畢竟,能走到朝堂,在各地,都是有著極大的名聲,附帶著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不管他們內心情願與否,但只要是在鼓吹改革,那,對改革的貫徹,就有幫助!有益處!

“將這些人的名單統計好,送到靖國公府去,不是真的罪大惡極的話,可寬大處理。”

說完,天子隨手又拿起一冊奏本,目光卻是驟然一凝:“近來增補上來的刑部員外郎張圭章,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張煌言?”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王五也是一愣,刑部員外郎,這小官,他見都沒見過,哪裡還會知道他兒子叫什麼!

“老奴這就去吏部調檔案。”

天子點了點頭,目光卻是依舊定格在這封署名張圭章的奏本上。

區區刑部員外郎,自然引不起他的在意,鼓吹改革,想來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自然,他也不會有太多在意。

他保持寬容,也只是因為,他需要一群背叛了階級的人,為他鼓吹改革,搖旗吶喊而已。

他在意的,反倒是張煌言此人。

事實上,歷史上的明末,乃至一直被世人詬病的南明,從不缺捨身取易的仁人志士,這些仁人志士,也大都不是隻會單純放嘴炮,只會搏虛名。

真材實料的,也有不少,只是限於南明那惡劣的政治環境,就如現如今南明那般,還有防友軍如防虎的惡劣軍事環境,自然難以如南宋那般,撐起半壁江山。

如兩蹶名王,打破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軍事神話的李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