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城郊,

“畜生玩意,快點,把東西都搬上車!”

“快!”

伴隨著陣陣難聽的高喝聲,一道道鞭子,亦是隨之落下。

閻應元咬著牙,強忍著鞭子落下的刺痛,扛起與瘦小身軀完全不成正比的沉重木箱,眼中,已是一片死寂,只不過,眼眸深處,那一抹濃濃的怨恨,卻也證明了其並非如同其他奴隸那般被折磨成活死人模樣。

將壓得他不堪重負的木箱放下後,閻應元亦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南方,他非是那些大字不識,什麼都不懂的奴隸。

他自然知道,把他抓來當奴隸的這個女真畜生,之所急急匆匆的要收拾家產,就是因為大恆山海大軍已經攻破遼鎮,兵臨後金,他這般急促,就是為了入附近的瀋陽避難!

“誅其族……滅其種……”

想到這六個字,閻應元心頭就不禁一陣顫慄!

若在曾經,他定是嗤之以鼻,甚至,說不得會與眾好友相聚,大放厥詞,斥責這野蠻行徑。

可,被抓來這後金,從高高在上計程車人,淪為奴隸,親朋慘死,飽受折磨,見證無數慘絕人寰之景,他……又哪裡還會有絲毫天真!

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快點,再慢,老子宰了你們!”

只是說瞬間的思慮,一道鞭子,又落在了身上,鑽心的疼痛,湧入心頭,閻應元已然沒了絲毫神色波動,他知道,山海大軍,兵入後金,兵鋒必定第一時間直指瀋陽,而包圍瀋陽的前提下,必然出兵掃蕩瀋陽周邊城鎮。

他,心心念唸的大仇得報之時,很快,很快就會到來。

這一刻,似是上天都感應到了他閻應元的期盼一般,隆隆的馬蹄聲,突然清晰至極的傳來。

緊接著,便是驚恐的哀嚎與慌亂,隨之而來的,一道鏗鏘有力的呼喝聲,亦是清晰映入所有人耳中。

“老規矩,除漢民以外,其餘任何人,不分老幼男女,一律誅殺!”

街道盡頭,那一面大恆黑龍旗招展飄揚,披甲執銳的鐵騎衝鋒與街道之上,一道道刀鋒落下,便是一抹鮮血飛湧。

“老子忍你很久了!”

這一刻,閻應元再也壓制不住心中之憤恨,猛的飛撲而去,將這個把他當畜生壓榨了數年的女真人撲倒在地,狀若癲狂,猛的錘打著。

但奈何,文人體弱,再加之這一年多非人之折磨,只是片刻,閻應元便被反客為主的摁倒在地,拔出短刀,便是一刀刺下。

“吾命休矣!”

閻應元不甘的死死盯著落下的刀鋒,要反抗,卻被死死摁住,不得動彈絲毫。

“找死!”

此刻,卻突有暴喝,緊接著,一道刀鋒,亦是從天而降,鮮血濺了閻應元一臉,摁住他的雄壯身軀,亦是無力的癱倒在了他身上。

“漢民?”

忠武營參將張墨持刀策馬,問道。

“吾乃通州人閻應元,去歲初遊歷邊疆,遭蒙古叩邊,被攜裹而去,後輾轉反側,終至此地……”

“讀書人?”

張墨眉頭一挑,似來了興趣。

“將軍好眼力,閻某虛有秀才功名……”

聽到這話,張墨更有興趣了,招了招手,隨即,便有一名士卒牽馬而來。

張墨問:“會騎馬否?”

“會。”

閻應元立馬點頭。

“那就上馬,隨本將左右!”

見此,閻應元也沒扭捏,吃力的翻身上馬,剛坐穩,一套盔甲便丟了過來。

“刀劍無眼,穿上它!”

寬大的甲冑,套在閻應元骨瘦如柴的身軀上,無疑是顯得頗為滑稽,此時,似乎也沒人會在意這些,閻應元緊緊握著戰刀,蒼白的臉激動得通紅,身軀都有些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