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武二年六月初八,秦公府嫡子誕生,訊息傳開,平靜壓抑已久的京城,也終於掀起了幾分波瀾。

當第二天,皇宮裡的一道旨意,更是將這幾分波瀾,演變成滔天波浪!

靖武二年六月初九,天子下旨,秦國公忠君體國,屢次救國於危難,功勳卓著,賜封秦公嫡子李璟為長寧侯,賜鐵卷,特例滿月之宴,於皇宮舉辦,天家主持,百官慶賀……

若在曾經,有這道旨意,人們或許只會感慨天家對秦公的恩寵,感慨這君臣相得之景。

而現如今,朝堂的局勢,早已傳遍天下,但凡對天下事稍有關注者,何人不知朝堂上的種種風波。

這般情況之下,還有這般恩寵旨意,這就不免讓人浮想聯翩了。

是安撫,是欲冰釋前嫌,還是另有謀劃?

時間,就在鐵猜測紛紛,議論紛紛之下,一點一點的流逝著,不過很快,世人的注意力,便從這次恩寵至極的封賞之中挪轉開來。

那一個個天下有名將帥接連入京,這顯然比任何事,都要引人注意。

三邊總督懷安侯周遇吉,山海督師忠義侯趙武,江南軍改巡查總副使如山侯嚴順……

一大票戰功赫赫的將帥,陸陸續續踏入京城,原本抬頭的文臣勢力,在這齊聚的武勳面前,也是立馬低下了才剛剛昂起的頭顱。

本就喧囂熱鬧的秦公府中,在這些將帥入京後,亦是更為喧囂。

武勳將帥,在京城,大都是有府邸存在,而如今,卻也沒有幾個回府居住,皆是一入京,就直接入了秦公府道賀,隨即乾脆直接住下。

或與袍澤飲酒暢談,或重回京軍,與曾經同僚相聚,或策馬遊獵。

京城南,南海子獵場。

“駕!駕!”

戰馬奔騰,鐵騎簇擁,飛禽走獸在這動靜之下,亦是爭相逃竄,一枚枚箭簇,亦是極速飛射而出,精準的射入飛禽走獸軀體之中,不時響起一陣陣叫好聲。

在湖泊邊緣,有營帳搭築,將士佇立。

李修跨坐馬背,一襲披風雖風舞動,目光,亦是注視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泊水面。

在其身旁,幾位心腹將帥,亦是策馬而立。

“這南海子,是個好地方啊!”

李修收回目光,感慨一句:“只可惜,這麼好的地方,都快要荒廢了!”

周遇吉笑道:“秦公喜歡,將其修繕好便可,他日,末將還有這些弟兄,回京城住下了,也能有個去處解解悶!”

李修爽朗一笑:“哈哈,你想得倒挺美,這天下,你們想閒下來,可沒那麼容易。”

說到這,李修神色莫名,感慨一句:

“這天下,要革除弊病,除舊迎新,疆域之外,還有強敵虎視眈眈……”

“咱們,都還任重而道遠啊!”

言至於此,李修卻是突然話鋒一轉,“明天就是璟兒的滿月禮了。”

此言出,諸將帥,神色亦是一愣,似乎有些不懂李修這話的意思。

瞥了一眼眾將的神色,李修心中亦是再次浮現了一抹難以言喻的黯然。

顯然,從他們的神色就可看出,他們,也不知道這場滿月宴,是意味著什麼。

這……無疑是有些諷刺。

親手佈局者,竟不知道了局勢的變化……

士大夫,就真的如此難歸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