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得知大人回來了,也很興奮,這不,第二日就迫不及待地遞上了拜帖,前往乾安宮拜見內司大人。四年過去了,蘇輕輕再次見到阿炎的時候,他額下已經蓄起了鬍鬚,穿著褐色官服,除了黑黢黢的肌膚,遠遠望去眉宇之間還真和念歌有些相似,也對,他們是異母兄弟。

“臣拓跋炎拜見內司大人,願內司大人身體康健,福澤萬年!”阿炎激動萬分,彎下身子朝她行了一個大禮。她也揮動著袖子回了一禮。然後屏退了左右將阿炎拉到內室。

“不知蘇大人這些年過得可......”

“阿炎,我且問你,你想回西夏嗎?”

阿炎坐定後本想問候她幾句,卻被她打斷道,她見他第一面就迫不及待提到了西夏,這個他最忌諱的國度。他曾經聽馬三寶說,這幾年蘇大人在西夏與他皇兄的種種,想著她是不是在西夏聽到什麼風聲了。才會如此問。他皺著眉頭,堅定地搖了搖頭。

“既然你不想,從今日起就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性,當心蒲穎!”輕輕雙眸閃動著金光,語氣像是在對他下達指示一般,著實把阿炎嚇得不輕。蒲穎,他離開西夏的時候,她還是個垂髫小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蘇大人提到她的名字恨得咬牙切齒。

“大人,西夏可是發生了大事?”他從案上端起一杯茶水,手不停地在來回晃動,他心不安啊!哪怕他從小遠離西夏,哪怕他的大王棄了他,哪怕他已經改名換姓二十年。但他身上到底流淌著党項族的鮮血,存著血脈,他的心沒有一刻不牽掛母國的安危。

“西夏的事,念歌......大王足矣應對!倒是你,就在昨日,我的護衛在你府門口看見了一個詭異的魚販子,他就是西夏蒲穎公主的手下!”

“大人說蒲穎派人監視我?”

心思單純的阿炎從她複雜的話語中總結了這樣一句話。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飲了一口茶水想要冷靜冷靜,他不陰白蒲穎這個丫頭片子千里迢迢派人來南晉監視他這個陌生如路人的兄長幹啥?

“正是如此,蒲穎此人心狠手辣,我也曾落入到她所設的陷阱裡去!此番她的隨從出現在建業,目標肯定是你,目前為止陛下還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若是想在南晉長長久久的生活下去,今日就去查查那個魚販。”

“陛下駕到!”一個男聲高喊道,一聽就是馬大人的聲音,蘇輕輕趕緊和阿炎站起身,阿炎會意地朝她點了點頭。說罷二人走出內室,迎接陛下。

長孫璉看見阿炎和輕輕有說有笑地走出殿外,不禁調侃道:“哎!阿炎你的速度可比朕預料的都快!”又看向輕輕道,“輕輕,你知道嗎?當年阿炎還以為你真的不在了,哭了好久,還差點打了馬卿!”

“陛下!”阿炎慚愧地撓了撓頭。馬三寶笑著上前幾步,添油加醋道,“可不是嗎?那日拓拔將軍就要將臣打扁了!”

“好了!阿炎就是這個性子,你們別說他了!”輕輕解圍道,她老早就知道,阿炎性子一根筋,做事莽撞,但是卻有一顆難得的赤子之心。這樣的人,你對他好一點,他就當湧泉相報。當年,她反覆問自己,不告訴陛下阿炎的真實身份是不是錯了。他到底是西夏皇子,萬一將來生了二心,陛下豈不危矣!而今看來,是她多慮了!

當日下午阿炎出宮後,果然在自己家門口看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身高八尺,長得極為壯實,穿著破衣爛衫。衣角還掛著些許魚鱗,所以他會偽裝,但是他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已經將他暴露在了陽光之下,今日他竟然將賣魚的攤位擺到了將軍府門口,這也太陰目張膽了吧!

阿炎一如往常那樣進入了府內,他斜眼觀察到那人以極快的速度奔向他的攤位,隨手從池子裡撈出一條魚殺了起來。這人果真是衝他來的,蒲穎到底要意欲何為,手都伸到南晉了!

他進入府內,為了避嫌,黃昏的時候派管家去他那買幾條魚。管家說那魚販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雖然說得是漢語,但一個人的生活習俗是改變不了的,作為一個南晉魚販子,殺魚的手法如此生疏,連內臟都沒有處理乾淨!南晉乃魚米之鄉,魚販子怎連內臟都處理不乾淨!反倒是西夏,那裡的人素來不吃魚,此人一定就是西夏人。

阿炎在自家的書房裡來回踱步,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惹到蒲穎了!不一會房門開了,一位面容姣好的貴婦人端著一個茶盞走了進來。

“夫君,夏日炎熱,喝點妾身燉的百合羹解解暑吧!”崔懿湘將湯盞放在案上,拿起一把玉扇為夫君扇著涼風,“今日夫君去覲見內司大人,故人相見一定很開心吧!妾身也想見見這位名動天下的南晉第一女官!”

“開心,我當然開心!她是除陛下之外,我最敬重的人。”

細心的崔懿湘觀察到了夫君嘴巴上說開心,但是眉頭都皺著一起了。他拿著勺子只是不停地攪動著百合羹,並不入口。夫君性格直爽,有什麼事情從不憋在心裡,今日是怎麼了?

“夫君,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阿炎停下手裡的動作,機械地看向自己結髮四年的妻子,是時候該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她了。於是他走出屋外,環顧四周,並吩咐了下人都退下,然後緊閉房門將妻子喚道跟前,執起她的手,道:“夫人,阿炎騙了你!其實我並不叫拓跋炎,我叫做李巖,是西夏党項族人,西夏大王李念歌的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