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她觸著眉頭,想起了一件大事。父王有四個孩子,四皇子李巖曾在南晉做臥底,後來便杳無音訊,不知是死是活,萬一在關鍵時刻他又來搗亂,那可如何是好。

她站起身鄭重其事地對常黎說:“陰思,幫我辦件事,派人去南晉尋一個叫李巖的男子,他現在可能不叫李巖,畫像我以後再給你,這個人約莫三十歲,膚色黝黑。”

“為何突然尋他?”常黎問。

“緣由我日後再告訴你!”蒲穎意味深長地望著他,他也沒有多問,畢竟絆倒李念歌才是重中之重,蘇輕輕已經走了,鞭長莫及,唯有將她的摯愛李念歌置於死地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經過數日的行程,蘇輕輕終於回到她闊別了十年的家鄉,安平縣。這是她向子湛要求的,在回宮之前讓她先了卻數年的心願。回到養育她的故土,給父親掃掃墓地。十年,安平縣幾乎沒有變,未央湖的湖水還是那樣清澈見底,讓人心曠神怡。

她下了馬車,徑直走到湖邊,低下頭望著湖裡的倒影,十年,自己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成長為心思縝密的內司大人,如果可以她願意回到當年那個純真的時代。

承歡在父母親膝下,和姐姐們一起在院子裡嬉戲打鬧,有空還幫著母親幹一點家務。她抬起頭,望見離湖邊不遠的蘇家別院,感覺十分親切,便一邊跑,一邊指著蘇家別院朝跟在身後的子湛阿勳喊道:“你們看,那裡就是我與陛下初次相見的地方。”

他們三人相跟著一起來到蘇家別院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副令人神往的畫面。一位青年穿著樸素的衣服,手裡拿著一把掃帚在翻動攤在地上的稻穀,還有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蹲在地上玩撥浪鼓。

“鑫兒!”蘇輕輕輕喚一聲,蘇鑫悵然若失地抬起頭朝門外望去,看到來人正是他牽腸掛肚的姐姐,手裡的掃把便滑落在了地上,他跑過去一下子抱住了蘇輕輕。

“姐,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回來了!”蘇鑫撫摸著姐姐光滑油亮的秀髮,心中激盪,他還以為姐姐會留在南燕,沒想到今生今世還能再見到姐姐。

“傻弟弟,這是我的家鄉,我當然得回來。只是我還擔任著南晉內司這個職位,不日就要離開。”

蘇鑫鬆開了懷抱,將正在玩耍的小女孩引到她身邊,說:“姐姐,這是三姐的女兒。”他又蹲下去對梳著兩根麻花辮的小女孩說,“小丫頭,這是你小姨,快叫姨娘!”

“姨娘!”小丫頭輕喚了一聲,好像很怕生的樣子,忽然又躲到蘇鑫身後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蘇輕輕。蘇輕輕再得知她是三姐和陶鵬的女兒後,心裡不禁燃起一股邪火,若不是她父親欠下鉅額賭債,也不會連累父親慘死。算了,她父母的過錯本就與她無關,再怎麼說她也是三姐的親骨肉,父親的親外孫女。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蘇輕輕問。

蘇鑫俯下身子看看這個丫頭,道:“母親不願意讓她姓陶,因此還沒有正式的名字。”

她走到小姑娘身邊,蹲下身子對她說:“以後你就叫蘇脈可好?取自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也意味著你是蘇家的血脈,與那個窩囊廢毫不相干!”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成色還不錯的玉佩,掛在了蘇脈的脖子裡,“姨娘也沒什麼可以送你的,這塊玉佩代表了姨娘小小的心意。”

蘇脈拿著玉佩把玩了起來,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蘇鑫引著蘇輕輕進入了屋子裡,直到看見裡頭新供奉著母親的牌位,她不禁張大了嘴巴。蘇鑫告訴她,就在一年前母親也因病去世了,臨終前悔恨萬分,當年她不該欺騙母后,說輕輕已經夭折。

她跪在父母靈位前,磕了三個響頭,哭訴道:“母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雖然不是我們的生母,但是輕輕依然記得,小時候輕輕生病,衣不解帶照顧輕輕的,是母親!”

“姐姐節哀,陰日,弟弟帶你去祭拜父親母親!”

那晚,姐弟倆就著月光秉燭夜談,聊了許多。當年鑫兒在南燕養好傷之後,就被慕容琦送回了安平縣。從南燕高貴的皇子搖身一變成了一介布衣,剛開始落差還是很大的。。

他從小到大過得都是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足日子。母親去世之後,他就變成孤家寡人了,雖然慕容琦給了他許多銀子,但那些錢財只能在南燕流通,這可是南晉的勢力範圍。他就只好自給自足,加之還要照顧外甥女,日子就更加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