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蘇大人都親口認罪了,還要寡人怎麼查?”

“大人一定有苦衷的!”子湛脫口而出。

“苦衷?”李念歌雙手一揮,用不屑的眼神看著他,“人心都是會變的,蘇輕輕離開南晉數年,使臣大人又怎知她不會變呢?”

“大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蘇大人是臣的授業恩師,她的本性,臣最瞭解。”子湛走到李念歌跟前,給他鞠了一躬,“數年前蘇大人的同窗因妒忌攔截了她的家書,害得大人連父親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上。後來大人身處高位,並沒有教訓這位同窗,反而以德報怨饒恕了他,還給了他一份官職。”

李念歌從案上端起一盞茶,將茶杯緊緊攥著。他的心正在翻江倒海,他直視著蘇輕輕的弟子。一個弟子都能無所顧忌的相信她,作為知心愛人卻對她心存疑慮,委實感到無地自容。當日輕輕分陰在維護阿曲啊!難道真是阿曲害死了平兒?輕輕為了阿曲才會替他頂罪,可是荀曲為何要殺平兒,他的動機又是什麼?

“好!既然如此寡人會好好調查的!你去接你們大人出獄吧。儘快帶她離開,也算是寡人給你們陛下幾分薄面。”李念歌站起身有氣無力地說道,說完便起身走向內室。

走回寢殿之後,李念歌猶如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到了藤椅上。他閉上眼睛回想起來與蘇輕輕的點點滴滴。

從拜月齋前初次相見,到呼耶爾城的生死與共,再到皇宮裡的抽絲剝繭,經歷的實在太多了。想到他最深愛的女子就要離他而去,心中難免不捨。他如果是平常男子,他一定義無反顧同蘇輕輕一起回到屬於她的國度。可他不能,於公,他是西夏大王,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於私他後宮裡還有兩個依賴他生存的女子。

更何況,何絲絲剛剛被診斷出有一個月的身孕,讓他如何抉擇。

最重要的一點,蘇輕輕在西夏危險重重,不知道為什麼,李念歌感覺蒲穎夫婦一直想將她置於死地!將她趕回南晉也算是保全了她。在南晉她有著最高的官職,還有長孫璉的庇護,沒人敢傷害她。

“輕輕,我們註定是情深緣淺,若有下一世,你定是我李念歌唯一的妻子。”

當日下午,子湛親自去大牢裡浩浩蕩蕩地接出了她。當她攙扶著子湛的臂彎,走出牢門的那一剎那,那感覺就像被關到雷峰塔下數年重見天日的白娘子。只不過,白娘子出塔是和夫君兒子團聚,共享天倫之樂,而她卻要跟她的念歌永訣了。

那日的天氣倒是極美,天晴得像一張藍紙,幾片薄薄的白雲,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游著。她走出來之後,以極快的速度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看見渴望見到的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她微微地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忽然一輛中型雙轅馬車向她駛來,停到她們身邊,一身西夏命婦裝扮的阿沁,神色凝重地走了下來,直挺挺跪在她跟前,埋首於地慚愧道:“大人,阿沁這次不能跟您回南晉,我已是荀曲的妻子,生生世世都要與他生死與共,相互扶持,阿沁再也不能為大人效力。假如還有來世,阿沁一定當牛做馬以報大人之恩。”

蘇輕輕欣慰地望著她,嘴角扯出一個的微笑,彎下身子扶起阿沁道:“阿沁,你能為自己做一回主,我心甚慰!以前你一直為我而活,現在也該為你的心而活了!自從四年前我假死復生的那一刻起,你我就並非主僕,我早已把你與阿勳當成最好的姐妹!你留在西夏照顧好自己!我堅信,你我終會再相見。”

阿沁點點頭!最後抱了抱她和阿勳。子湛提醒她,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下一個驛站了。她只好含淚訣別了阿沁,和阿勳一起坐上了馬車。

夏州城樓上,李念歌早早守候在了這裡。他多想親自跟輕輕告別,再抱一抱她,可他怕自己受不了分別得場景,捨不得放她走。

他只好站在城樓上遠遠望一眼載她離去的馬車,南晉的馬車做工比較精細,李念歌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輛馬車,坐在裡邊的蘇輕輕掀開了馬車簾子,想前方張望,遺憾的是她沒有抬頭向上看,沒有看到城樓上送別她的念歌。

她在心裡責怪念歌無情,都不來送她,便負氣地鬆開了簾子。當簾子垂下來的那一剎那,李念歌的心彷彿停止了跳動,從此她與這個叫蘇輕輕的女子不會有任何交集。

直到那輛馬車徹底消失在他視野裡,李念歌失魂落魄地走下城樓。回到宮中他猶如行屍走肉一般遊蕩在後宮之中,走到一處芳香四溢的宮殿中。

何絲絲正在院子裡擺弄著花草,剛巧,她的院子裡也有一個高大挺拔的海棠樹,李念歌望著那棵海棠樹,竟然進入了自己編制的幻境中,將何絲絲當成了輕輕。

他衝上前去一把將何絲絲攬入環中,含著她的耳垂,道:“我愛你!我愛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李念歌唯一的妻子!”

何絲絲並不知道李念歌把她當成了別人,雙手環住大王精壯的腰部,心甜如蜜。她肚子裡懷了大王的孩子,如果是一位王子的話,王后之位便唾手可得,加之最大的情敵已經被驅逐出西夏,雙喜臨門啊!!

西夏後宮的何絲絲時代即將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