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璉,叫的可真親熱。”他不禁苦笑一聲,“若你不愛他,何以直呼你們陛下名諱?只不過見了他的親隨馬三寶就痛哭流涕,他若不愛你,何以給你內司之位,讓你入主乾安宮。”

“念歌,你竟然跟蹤我!”蘇輕輕憤然地站起身,李念歌也跟著站了起來,大聲道:“倘若你真的心無雜念,見馬三寶為何要瞞著我?輕輕,我不會阻攔你的。”

當初瞞著他就是怕他胡思亂想,現在反而好心當成驢肝肺,她的心中十分窩火。李念歌見她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也很心急,他本想著她會解釋與長孫璉的關係,但是她沒有。

蘇輕輕心煩地看著他,負氣地不想跟他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要離去。李念歌上前去挽著她的手臂,迫切道:“你不準備跟我解釋一下嗎?”

“有必要嗎?”蘇輕輕淡然道。“那是我與長孫璉的事情,大王您沒必要知道。再說了,大王不也瞞著我馬大人出使西夏的事情了嗎?夜深了,大王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蘇輕輕甩開他的手,消失在茫茫深夜裡。李念歌憤憤然用拳頭狠狠砸向海棠樹,頓時他的右拳鮮血直流。一直躲在暗處穿著夜行衣的裴蘭新看到大王受了傷十分心疼,正欲上前檢視,一旁的蒲穎插話道:“嫂嫂可看清楚了?王兄可曾這般用心的待過你們?花海求愛,連戲文子上都沒有寫過這樣的浪漫。”

裴蘭新倚著海棠樹,抬頭望著滿枝頭的海棠花,想著這都是大王為了蘇輕輕而佈置的,她便心如刀割,雙眸不禁流下炙熱的淚水。

她嫁給大王數年,盡心盡力地伺候他,試問可曾得到過大王片刻的真心。她本以為,大王數年不立王后,是因為他把愛平均分成了兩份,一份給了她,一份給了何絲絲,他不忍心傷害任何一方。

而今看來,完全是她自作多情,自己也好,何絲絲也罷,都不曾進入大王的內心。她不禁覺得自己跟何絲絲爭寵鬥法的行為非常可笑,居然讓一旁看戲的蘇輕輕坐收了漁人之利。

“我要她死!”裴蘭新收回了淚水,對蒲穎道,語氣十分堅毅。

“嫂嫂說什麼?”

“我要她死,我要蘇輕輕死!”她再一次強調道,語氣中透著咬牙切齒的憤恨感。

轉眼就來到了蒲穎公主的大婚之日。半個月來,蘇輕輕除了在華裳宮侍奉之外,私下沒有與念歌多說一句話。念歌好像還在氣頭上,不僅沒去搭理她,還寵幸了一位嫵媚的宮女。那女子長相俊俏,身量纖纖,更重要的是人家年輕,二八年華,而蘇輕輕已經二十五歲了,怎能比得上人家年輕貌美。每當看見念歌召她入寢宮,蘇輕輕的心好像被針扎一般,前些日子他們還在花海里擁吻,現下是怎麼了。每日當完差之後,她便以極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寢殿,爬在床榻上默默地流淚,不讓任何人察覺。

其實李念歌並沒有寵幸那個宮女,而是為了氣蘇輕輕,他每日召那位宮女來自己寢殿,僅僅是讓她半夜掌燈罷了。他心中只有輕輕。除了她他不會再寵幸任何一個女子,何絲絲和裴蘭新的存在,已經讓他覺得對不起輕輕了,他在心裡暗暗發誓,蘇輕輕便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子,也是他最後一個女人。

可花海求愛被拒,已經讓他顏面掃地,他想出這個昏招,只是為了測試一下輕輕是否在乎他,是否會吃醋。卻沒想到,輕輕每日在他身邊當差,神色完全沒有異常,他的心更難受了。

蒲穎成婚那日,數十里的紅妝。馬車從夏州城門口排到皇宮,井然有序,主街道旁灑著數不盡的各種花瓣,就連滿城的樹上都繫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計程車兵,夏州城裡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接踵,議論紛紛,說是這次婚禮比上次蒲穎嫁給耶律勝那場婚禮還要盛大。

這天李念歌放了蘇輕輕一日假,他要參加妹妹的婚禮,今日就不要她當班了。

阿沁前幾日就被荀曲接到府裡,他們五日後就要成婚,需要張羅的事情還很繁瑣,就沒有參加公主的婚禮。蘇輕輕睡到了半下午,她本來不想去參加常黎的婚禮的,後來一想還是去吧,再不濟她和常黎也是同鄉,她更想親眼目睹她曾經深愛的男人,是怎樣一步步跌入地獄。她找出了一套硃紅色的禮服,戴上了具有西夏特色的銀項圈,梳上簡潔的馬尾辮,走出了房門。

“今日姐姐怎麼打扮的如此鮮亮?”阿勳見她走出來,急忙迎上去。

她一邊拉著阿勳往門口走,一邊對她說:“今日是姐姐故人大喜的日子,姐姐當然得去賀一賀。”說罷,她們便上了馬車。。

一路上,車外的百姓們議論紛紛,都在讚歎公主與駙馬爺郎才女貌,乃天造地設的一對。這陣陣議論聲,就向一把鋒利的小刀,刺著蘇輕輕的耳膜。常黎,果然是一個負心之人,此刻他一定沒有想過,在遙遠的家鄉,還有一對孤兒寡母在眼巴巴盼著他歸來。蘇輕輕想起當年靜雯郡主求陛下為她與常黎賜婚時的情形,恐怕郡主不會想到,數年後常黎又和別的女子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