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受失聰這個殘酷的事實。就在半個時辰前,她打翻了李念歌親自端來的藥,她受不了從今日開始她蘇輕輕就是個廢人,別人口中的聾子,即便是將來重新立於人前,這樣殘敗的人生,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阿曲。當真沒辦法了嗎?”李念歌也在軍營裡來回踱步,輕輕失聰他比誰都難過,比誰都覺得可惜,她彈得一手好琴,這不是廢了嗎?

“回大王,軍醫也無計可施,等咱們班師回朝,讓御醫給她看看,或許還能有轉機。”荀曲說道。

李念歌無奈的搖搖頭,走了出去,他情不自禁地走到了蘇輕輕的營帳外,徘徊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眼前的場景著實嚇了他一大跳,只見蘇輕輕面無血色地仰面躺在床榻上,左手腕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不斷地往外流血,鮮血順著床板流了一地。李念歌急忙上前,隨手扯下自己腰上的黑底金帶纏在她手腕上止血,並叫來了軍醫。

軍醫硬是從死神手裡將她生生拽了回來,這幾日李念歌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阿勳也忙忙碌碌地站在床榻邊與李念歌配合著照顧她。這天晚上,月上柳梢頭,昏迷了多日的蘇輕輕終於醒了。她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見了阿勳嬌羞可愛的面龐,就知道她沒有死成,立刻面露萬念俱灰的神色。李念歌看此情形讓阿勳先下去休息一會兒,然後坐在蘇輕輕跟前。

“蘇姑娘不是一向很堅強嗎?如今這般又是為何?”他輕輕拉起她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在她綿軟的手心裡寫道,“你勞心動力挑撥慕容離和羌胡王的關係,現在慕容離已經被遣送回南燕,你卻在這個時候放棄自己的性命,難道你不想完成你的心願了嗎?”

她依舊仰面躺在床上,悵然若失地看著李念歌,他果然什麼都知道了,肯定是荀曲告訴他的。但他並不知道她的真實目的。她忍著劇痛,抬起了自己未受傷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喉嚨處,也只有透過咽喉的震動她才能知道自己發沒發出聲音。

“大王,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她見李念歌點點頭,接著又說,“大王,現在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其實一開始接近你,完全是我一手策劃的......其目的就是想讓您寫一封手書給長孫璉,這樣就能證陰一年多前刺殺南晉重臣是慕容離策劃的陰謀。”

李念歌聽完這個冗長的故事,二話沒說起身坐到案前,執起毛筆寫了起來,蘇輕輕捂著手腕上的傷口顫抖地走下了床,移動到案邊,看著大王寫的內容,一時間淚如雨下。這就是那封讓她日思夜想的手書啊!有了這封手書將它呈給長孫璉就可以為自己證陰清白了!

“民女蘇輕輕叩謝大王恩典!”蘇輕輕本想跪下謝恩,奈何體力不支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李念歌趕緊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在他懷裡感受到一種穩穩的幸福,便安心的睡著了。李念歌將她抱回床榻之上,給她蓋好被子後深情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羌胡大王原本打算殺掉慕容離以洩心頭之恨,但左右紛紛勸阻,說慕容離在南燕威望極高,是南燕皇帝內定的儲君,殺了他,南燕皇帝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就這樣慕容離猶如一條喪家之犬,被趕回了南燕。

南燕帝都禹州

慕容離本打算向父皇母后倒倒苦水,尋求一下安慰。誰知道南燕皇后得知女兒沒死,又得知自己的兒女竟在戰場上互相殘殺,悲憤交加下扇了慕容離好幾個耳光。

慕容離被母后打得嘴角都流血了,母后一向慈愛,從沒動手打過任何一個孩子。今日為了一個吃裡扒外的蘇輕輕,居然打了他。他直起身,隨意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血跡,懨懨問道:“母后,你竟然打兒臣,為了一個外人!”

“外人?”南燕皇后憤憤打斷道,“她不是外人,她是你皇姐,是我和你父皇第一個愛情結晶,而你幾次三番害你親姐姐,離兒,母后沒想到你竟這般狠心!”

“兒臣哪有害她,是她自己下毒來挑撥我與羌胡大王!”想到此處,他冷笑一聲,“比起果敢狠辣,兒臣甘拜下風,她果真不愧是兒臣的皇姐!”

“離兒!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南燕皇帝為了緩解尷尬,插話道:“正好琦兒也成年了,你將你手頭的事務悉數交給你三弟,你回去好好放鬆放鬆!”

“父皇!”慕容離一聽父皇罷免了自己,心中一振,想要辯駁,但南燕皇帝無奈地衝他搖了搖頭,扶起一旁傷心的妻子回了寢殿。慕容離失落地走出大殿,不巧遇見了前來向父皇請安的慕容琦。慕容琦一席盛裝,出落的十分大氣。他恭恭敬敬地嚮慕容離行禮問安,慕容離卻用不屑的目光瞪著他。

在慕容離眼裡,三弟不過是個熱愛詩書的小孩罷了,年紀比他小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於是這些年他將所有心思都用在大哥身上。卻沒想到大哥不是南燕皇子,現在一不小心又讓三弟坐收漁人之利。哎,慕容離不禁感嘆,他的太子之路為何如此坎坷呢?陰陰他才是父王母后的嫡出長子啊!

慕容離回到自己府上,迫不及待地衝進暗牢中,狠狠地鞭打了慕容鑫一頓,要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他頭上。

慕容鑫被打的皮開肉綻,渾身血流不止,但是眼神一點沒有屈服,幾次氣的慕容離想把他的眼睛挖出來。但他沒有這麼做,慕容離想讓慕容鑫親眼目睹他將來登基為帝的輝煌景象。。

南燕皇后一連幾天不吃不喝,天天求陛下把女兒接回來。陛下也很為難,現在蘇輕輕畢竟是西夏的人,西夏和南燕現在又是敵對關係,怎麼去接人?隨便派個使者去,說不定還沒見到人家就已經被打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