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若我不同意呢?”常黎許久才吐出一句話,蒲穎瀟灑地抖了抖紅色的衣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同不同意,可由不得你去!”蒲穎一邊說一邊拿起剛才他喝過的藥碗,放到舉到面前嗅了嗅,“我們西夏的腐髓草,味道可還好?”

“腐髓草?你給我喝的是腐髓草?”常黎趕緊將手指伸進喉嚨裡催吐,奈何湯藥下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怕早已和血脈融入一體。腐髓草乃西夏第一毒物,是一種奇特的慢性毒藥,每個月要發作一次,發作時猶如被千萬只蟲子撕咬骨髓,故而稱之為腐髓草。此毒草的解藥只有西夏皇室才有,如果按時服下解藥,與常人一般無二,但沒有解藥會立時三刻毒發身亡。

毒婦,常黎心想,最毒婦人心說的一點也不錯,我來西夏是為了替輕輕完成夙願的,沒想到遇到了馬賊洗劫,在街上乞討了數日,而今竟然落到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手裡。

“你不用瞪我!”蒲穎步履平常地走到他的身旁,撫摸著他快要瞪出來的眼珠子,“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我才捨不得讓你死呢!”說完,她撲到常黎懷中,腦袋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西夏帝都華裳宮

經過幾個月的治療,李念歌夢魘的毛病減輕了許多,闔宮上下都稱讚槿幻醫術高超,能醫別人不能醫的心病。

這些日子,蒲穎在外遊歷,槿幻就吩咐阿勳將盯梢的目標換成那位詭異的皇太后。據阿勳這幾日的打探,這太后果然有問題,幾乎隔幾日太后宮裡就會出現一位黑衣人,且黑衣人的身形一直在變化,可見不是一個人。

奇怪,身為西夏太后,應該在宮裡頤養天年,兩耳不聞窗外事。她到底要幹什麼?槿幻失神地坐在華裳宮藥房,一邊搗藥一邊想。

“槿幻,你在想何事那麼出神?”李念歌突然來此下了槿幻一跳,她手一抖將罐子摔落在地,幸得大王手疾眼快接住了它,不然真要浪費這一罈好藥材。

“參見大王!”槿幻回過神來盈盈拜倒,“民女想著給大王換幾種藥試試,失禮了,請大王莫怪!”

李念歌上前去拉著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二人站起來後,槿幻見李念歌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就尷尬地收回了手,轉移話題道:“大王,您今日下朝這樣晚,可有要緊事。”

李念歌帶著槿幻去了他的書房,邱墨都驚呆了,全宮上下誰不知道,李念歌的書房是皇宮內的禁地,除了國師誰也不讓隨意進出,今個竟然破天荒的帶著槿幻進去了。

槿幻一踏入書房,便被裡面海量的藏書給驚呆了。起初她還以為西夏王李念歌是個只會舞刀弄棒的野蠻人罷了,沒想到他的書竟然是南晉樂齋書院的數倍。

二人坐定之後,李念歌見槿幻看著滿屋子書,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對她道:“姑娘若喜歡看,待寡人走後,姑娘可以隨時來看。”

“大王要去何處?”聽到李念歌要離開,她的心空落落的,便脫口而出。

“羌胡南燕興兵來犯,寡人不日就要御駕親征。”

“羌胡南燕?他們來進攻西夏不是以卵擊石嗎?”槿幻轉念一想,肯定又是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慕容離聳動智商捉急的羌胡王挑起的戰火。一年前設計攪亂了南晉的內政,現在又要進攻西夏,慕容離這是要上天的節奏啊!

“這也怪寡人,這些年一直和南晉作戰,耗費了不少兵力,也沒有從長孫璉處討到一點好處。加之耶律將軍病亡,三軍無主,南燕他們是瞅準了這個契機。”李念歌鄒著眉頭娓娓道來,“一年多前,慕容離出使西夏對寡人十分友善,如今......對了,聽說慕容離的皇姐在南晉為質期間,截殺了南晉數位大臣,被長孫璉賜死了。你說說,一個姑娘為何要幹這麼血腥的事情?”

“大王說得對,一個姑娘委實不該做沾滿血腥的事。”槿幻狠狠道來,委屈地咬著嘴唇,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忽然一股紅色液體從她的手心流出,李念歌見狀趕緊遞給她一條繡著仙人掌的手帕,她接過手帕,草草擦了擦手掌中流出來的斑斑血跡,解釋道,“大王,槿幻有些震驚,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狠毒的女人。”

“寡人聽荀曲說,這個南燕公主原來叫蘇輕輕,曾經擔任南晉皇城一品內司,深受長孫璉的器重。長孫璉還是不夠狠,給她留了全屍,如果換成寡人不把她挫骨揚灰已經算是便宜她了。”李念歌痛快地陳述著,一回頭竟然看見槿幻已然淚流滿面,李念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看到女人哭他的心就會非常難受,。

“槿幻姑娘,你放心,寡人是不會這樣對你的!本王答應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傷害你們主僕三人的性命!”他以為剛才的言語嚇著槿幻了,連連保證,殊不知槿幻的淚水是為何而流。槿幻只告訴他,他剛才提到了南晉,勾起了她思念故鄉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