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嗟餘隻影系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人生只有情難死,世間再無蘇輕輕!

唸完最後一句,他又舉起了酒壺,讓瓊漿玉液猶如瀑布般飛瀉而下。吳素素看著夫君如此難受,心裡也不好受。蘇輕輕死了,這輩子最大的情敵灰飛煙滅她應該歡喜才對,怎得內心如此空蕩,她走到府門口眺望皇宮的方向,她彷彿看見了蘇輕輕的影子,她在朝她微笑呢?她真的不在了嗎?吳素素閉了閉眼,蘇輕輕的影子隨風而散。

常黎傷心至極,但我們的陛下卻什麼事都沒有。蘇輕輕死的次日,他當庭宣佈,刺殺重臣一案主謀慕容輕輕已經伏法,這就給了南晉朝廷和百姓一個交代。

這一日,龍延殿的海棠花瓣不經意間飄落了阿炎一身,阿炎捏起一片,不由得痛哭出聲,他彷彿在白色的花瓣裡看到了媚眼如絲的蘇大人。馬三寶遞給他一條手帕,無奈地搖搖頭。阿炎拭乾眼淚後,瞟見馬三寶一臉不在意的樣子,便憤憤道:“共事一年多,蘇大人不在了,馬大人就一點不傷心嗎?”

“傷心有何用?蘇輕輕殺害我南晉重臣,死有餘辜!”他疾言厲色道。

“你!”阿炎氣憤地扯著馬三寶的領子,“你陰陰知道蘇大人是替罪羊,我不允許你這麼說她!”

“你不讓說?蘇輕輕就能洗去一身汙名嗎?現在全南晉人都知道慕容輕輕就是殘害南晉罪臣的主謀,你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嗎?”馬三寶扯著嗓子喊道,他想不通阿炎的腦子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竟然在宮裡為一個十惡不赦的狂徒掉眼淚。

長孫璉將這兩個喋喋不休的人叫到了殿內好好訓斥了一番。並囑咐他們從今往後,無論前朝後宮不許任何人再提起蘇輕輕這個名諱,違者必定嚴懲。

慕容鑫在安平縣得到了姐姐的死訊,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那禍事是他惹出來的,為何姐姐要替他承擔?難道僅僅因為自己才是父親的兒子嗎?為了報答父親養育之恩。姐姐呀!您讓鑫兒如何安心活在這人世間呢?

慕容鑫半夜偷偷離開安平縣,想要回到南燕,弄清事情始末。

春去秋來,一年便這般悄無聲息地過去了。承啟三年九月皇后慕容氏為長孫璉誕下長子長孫平。長孫璉大喜,下令立尚在襁褓的長孫平為南晉太子,並且大赦天下。皇后抱著懷中奶香四溢的娃娃,心裡激動異常,從今以後再也沒人能威脅到他的地位。

西夏帝都夏州華裳宮

李念歌夢魘的毛病癒發嚴重了,以前只在每個月初六夢魘一次,最近發展到三四天就夢魘一次,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有一次他正歇在貴妃的寢宮中,夢魘忽然發作了,將貴妃認成夢中那個披頭散髮的女子,還險些將貴妃掐死。這讓李念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那以後李念歌再也不臨幸任何妃嬪。御醫對大王的病也是束手無策,李念歌便打發邱墨滿城尋找醫術高超的大夫入宮給他治病。

李念歌的治病皇榜貼的滿城都是,大家議論紛紛,說大王是不是被妖魔鬼怪纏上了。

華裳宮裡,李念歌正在和荀曲討論徵兵事宜,忽然感到腦袋一陣劇痛,似乎要撕裂一般。他表情痛苦地抱著頭,閉上了眼睛,那吊死的男子又出現在眼前了。

荀曲看此情況就朝殿外呼叫:“快傳御醫來。”

“算了!”李念歌一邊捂著頭,一邊痛苦地說,“那些庸醫只會給寡人開那些苦的倒胃的湯藥,不見一點效果,不看也罷。”

“大王,您總這樣不行的!您是心病。”心知肚陰的荀曲慚愧地說,“臣聽聞南晉奴盧城有一位神秘的女醫,專醫心病。夏州有一位富商,心病難愈已經奄奄一息了,被人抬到奴盧城讓那位女醫治好了,現在那位富商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他給那位女醫送了好幾箱金銀,可她只收了先前約定好的十兩黃金的酬勞。”

“奴盧城何時來了這樣一位神人?”李念歌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喝了一杯熱茶,順了一下氣息,“算了,破罐破摔,就請這位女醫來帝都為寡人治病吧。”

“大王,只怕您要親自去一趟,那女醫從不離開她的居所。況且奴盧城又是南晉的邊界,如果強行將人家帶回西夏總不妥當。”

李念歌思慮了一下,夢魘真的將他折騰的夠嗆,微服去一趟奴盧城勢在必行。

奴盧城最南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的盡頭有幾間朝陽的木屋,木屋門匾上寫著“拜月齋”。屋子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卉,香氣一縷一縷飄散到五里開外的地方。屋內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精美的山水畫,落款都是一位叫槿幻的雅士。

不一會,兩位身材清瘦,梳著道姑髮髻的女子一前一後邁入了屋內,這二人的半張臉都被一副金屬面具遮蓋住,因此不知道這二人長相如何?那位身穿碧色長衫的女子,將一個小冊子遞給走在前面那位穿著玄色衣衫的女子。

“主子,咱們今日只接待一位病患。”。

“好,我知道了。紫宸,你去準備所需物品吧!”那位被稱做主子的人接過小冊子看了看,然後坐在案前,從左往右撥動著案上那把古琴的琴絃,“還有,你去告訴阿勳,以後再在病患面前顯擺武功讓她哪兒來的回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