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會心一笑,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馬三寶沒有讓她失望,他不會為了一個寡居的女人放棄錦繡前程。她走上前去虛扶了馬三寶一把,滿臉堆笑,說道:“三寶果然是陰白人,事成之後本公主大大有賞。”

“能為殿下分憂,是臣的榮幸,哪裡擔得起賞賜?殿下,臣去安排,先告退。”

馬三寶幾乎是一路狂奔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子,進了自己的寢殿雙腳發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宮裡太可怕了。

自己這樣小心謹慎,步步為營還是陷入了死地。他閉上眼睛就會出現他與皇太后在一起的歡樂畫面,要說他對皇太后的感情至死不渝那便是假話,他們不過是深宮裡形單影隻,需要慰藉的可憐人罷了!

但他捨不得她死!

馬三寶走後,長公主吩咐手下,如果那天皇太后沒有暴斃的話,就當馬總管的面將她活活打死。馬三寶是她的男人,凡是跟她相爭的就都得死。

那夜,馬三寶失眠了。他躺在床榻上一會兒輾轉反側,一會兒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他是不是不該為了飛黃騰達跟著慕容丞相來到帝都,如果在隴右煮一輩子陽春麵,日子雖然清苦,但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嗨,有錢難買早知道,既然當初是自己選擇的,再艱難也要義無返顧地走下去。

這事不能找司馬將軍或是麗夫人商量,如果他們知道他與皇太后有染不一定會出手相救,還會質疑他的人品。他又不能讓太后這個苦命的女子白白搭上一條命。

他忽然靈光一線,做起來,想到了顧長鑫,這個人多謀善斷或許能想到什麼兩全的辦法。不久,他的頭垂了下去。只有三日時間,顧大人遠在樊州,遠水解不了近渴。此計不可行。

四日後,帝都皇城每一個角落都掛起飄飄灑灑的白綾,長公主一身白衣站在朝堂上沉痛地宣佈,太后娘娘昨日酉時三刻突發疾病暴斃於奉孝殿,三個月後與先帝合葬於景陵。陛下因無法承受喪母之痛,一天內暈厥數次,即日起陛下啟程前往避暑山莊休養,朝政之事由她全權代理。

百官們只是對年輕的皇太后之死有些惋惜,別的並沒有多過問。如今貞閭長公主才是統治者,還有誰關心閒置在深宮的皇太后是不是正常死亡。

這就是人情冷漠,今日你處在高位,打個噴嚏也會有人對你噓寒問暖。他日你不在這個位置,就算你凍死在街頭也不會有人關心你!

長孫璉得知皇嫂的噩耗,立刻趕到顧長鑫府中,此時顧長鑫坐在院中的大榕樹下的長椅上,悠閒自得地給妹妹梳著頭髮。顧長依的頭髮油光水滑。在微風的吹拂下飛揚著。

“顧大人!”長孫璉邁著急促的步伐向他走來,顧長鑫一看他來,讓府裡的侍女帶妹妹下去,放下手裡的木梳,雙手疊加略施一禮,然後將他引入了內堂。

進入內堂之後二人雙雙坐下,長孫璉見他正準備燒水煮茶,連忙制止道:“長鑫,長孫恆把皇嫂害死了,下一個難保不是我母親,咱們可要儘快動手。

“殿下稍安勿躁。”他依舊在炭盆裡加著木炭,“長孫恆的狠毒殿下今日才領教嗎?成就大事本就會有人犧牲,這次你那黑狐做得對,皇太后不死,長孫恆就會順著黑狐牽扯出麗夫人,司馬將軍,最後順藤摸瓜查到我與殿下,那將是你我的窮途末路。所以這次太后是為殿下的大業獻出了生命,也算是死得其所。將來等殿下登基之後,善待陛下也就算報答了太后。”

長孫璉聽了這一番滔滔大論,手裡死死抓著案子的一角,天下的謀士都是這樣輕視他人生命嗎?

皇嫂是皇兄的髮妻,今年還沒到三十歲,一天活生生的性命無緣無故地斷送掉,使人惋惜。但他沒有資格責怪人家顧長鑫,要不是顧長鑫提議不費一兵一卒佔領帝都,自己兵臨城下之日就是帝都百姓生靈塗炭之時,到時候犧牲的可不只是皇嫂一個人了。

“長鑫,我只是擔心我母親。”等顧長鑫煮好第一壺茶,給他盛到茶杯中,他才徐徐道,“母親是父皇身邊一個小小夫人,一直卑微的活著,這幾年又終日為我擔驚受怕,如今我不想累及她送了性命。”

“殿下放心。”顧長鑫端起杯子,吹了吹,又放在案上看著他,“皇太后的死是黑狐縱情任性導致的,只要長公主不知道您尚在人間,麗夫人就還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