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輕盤腿坐在案邊,拿起金黃酥脆的點心嗅了嗅,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她和常黎只是短短几日未見對她來說好像過了幾千年的漫長歲月。

她在想他,她在思念他!時時刻刻!

她輕輕咬了一口糕點,感到不對勁,餡料裡似乎夾了點什麼,用手撕開來看,是一張布條,上面用優美的隸書寫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這種甜言蜜語任何女子都無法抵抗,蘇輕輕自然也不例外,她的臉頰瞬間通紅,雖然嘴上責怪道:“這麼多聖賢之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心裡卻跟抹了蜜一樣甜絲絲的!

一旁的薛戎戎見自家小姐害羞了,嘟著嘴,調侃道:“哎,常公子好本事,竟能俘獲我家小姐的芳心!”蘇輕輕害羞地低下了頭,也不好出言辯駁,誰讓自己這麼沒出息,不矜持,這麼快就被人家俘虜了。

從進入帝都的第一日,她壓根就沒有將終身大事提上日程。在那樣的社會,對一個女子來說找一個好歸宿才是王道。但她的思想總是離經叛道,男子和女子都是人,有何不同?男子能做的女子為何做不得?女子的一生為何非要依託到男人身上?

當年在樂齋大門口,她第一眼見到常黎的時候,就已經對他芳心暗許。

一路走來,與常黎相識相知到相愛,才慢慢體會到自己歸根究底是一個女子,需要一個男人的呵護疼愛,更需要一個溫柔的港灣。

想著想著她的脖子也紅透了,緩緩地抬起了頭,這才發現薛戎戎一直笑咪咪地盯著她,她心想,這個死丫頭!

她伸手敲了薛戎戎的額頭一下,用溫和的語氣說:“戎戎,等你遇到了良人,你自然會陰白!”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知為何戎戎竟然想起四年前的孫公子,不知道他和那個阿炎現在怎麼樣。

“小姐,倘若將來戎戎尋得了良人,無論是誰小姐都會答應嗎?”她試探地問,繼而雙眸滿含期待地注視著蘇輕輕。輕輕站起身,拉著她的略顯粗糙的手,語氣平和地說:“你我親如姐妹,這四年同我一起在這帝都共擔風雨,來日妹妹尋來美滿姻緣,姐姐怎會不同意?”

“小姐待戎戎真好!”

已經一個多月了,蘇夫人守在安平縣蘇家別院日等夜等,依舊等不到蘇輕輕的人影。七日前,大女兒和大女婿來了,還幫忙還了陶鵬欠下的債,此事才算了結。

這天安平縣剛剛下過一場小雨,一駕豪華的金蓬雙轅馬車朝蘇家別院緩緩駛來,後面跟著十幾位身著黑色斑紋盔甲,手持長劍的侍衛。

蘇夫人正坐在家中給外孫女餵飯,聽見門口似有異動,警覺的抱起外孫女,將她擱置在搖籃裡,然後貼在門口順著門縫向外看去。只見一位約莫四十多歲,身著華服,頭戴珠翠的華麗婦人在侍女的攙扶之下下了馬車,立於門前。

咚咚咚!咚咚咚!她叩響了門環。蘇夫人見不是來找事的人,便放下了警惕緩緩開啟了院門。

“請問,這裡可是蘇注大人家?”那華貴的婦人微微頜首,謙卑地說。

“正是,請問夫人是?”蘇夫人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位貴婦人的臉上洋溢著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她又急切地問:“蘇夫人,您當真不認得我了?”蘇夫人盯著那位夫人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黑青,如臨大敵一般重重地關上了大門,跑入了屋內。

原來蘇注有兩位夫人,髮妻胡霜兒,繼室胡雪兒、她們倆是姐妹。

如今這位蘇夫人便是蘇注大人繼室胡雪兒。二十年前,因髮妻胡霜兒連生三女。蘇注在父母的威逼下納了妻子的胞妹為妾。姐妹倆共侍一夫相處的極為和諧,半年後這胡霜兒再次有孕,廟裡的大師算出這一胎肯定是個兒子。

胡霜兒可高興壞了,日常飲食都甚為小心,不曾有絲毫怠慢。幾家歡喜幾家愁,妹妹胡雪兒可坐不住了,姐姐本來就和夫君伉儷情深,娶她不過是為了延續香火,倘若將來姐姐誕下一子,她可能就如同後宮那些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一樣永無出頭之日。

機緣永遠是不可捉摸和預料的。懷著身孕的南燕平王妃聽說南晉安平縣有一座寺廟求子特別靈,於是她扮成一般求子婦人蒞臨此地想要求得一子。

此時正值南燕儲位之爭的關鍵時期,平王爺德高望重,支援率是最高的,可平王爺膝下無子,這是他的致命弱點。如果王妃產下一子,平王爺就能榮登帝位。

可總是事與願違,大師遺憾地告訴平王妃她腹中懷的是女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