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將畫卷和玩具如珍寶般抱在懷中,就像抱著自己有血有肉的女兒,她的眉頭緊緊蹙著,雙眸的淚水把她精心打理的妝容沖刷乾淨,暴露年齡的魚尾紋顯現出來。

“娘娘,該啟程了,此處是南晉的國土,我們不宜久留!”左右的人不忍娘娘再在這傷心地逗留,出言道。皇后眯著眼睛向左右使了個眼色,左右便從那輛豪華的馬車上搬來好幾個沉重的大箱子,放在蘇家的地板上。

“無論怎樣,我都要感謝你們照顧了輕輕十多年!”皇后緩緩起身,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雙手依舊攥著女兒那兩件遺物走到大門外。

蘇夫人出門相送,皇后上了馬車,彎腰準備進車廂的那一霎那,忽然停頓了下來,朝立在門口的蘇夫人溫言道:“你若是想鑫兒,想要認回他,隨時可以來南燕!”

“不!就讓鑫兒留在南燕吧!皇后娘娘,民婦求您,永遠不要告訴鑫兒他的真實身份!”她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哭調。

皇后點點頭,進入車廂內,左右關好了門,馬車緩緩地駛離蘇家。蘇夫人望著馬車,彷彿可以透過馬車車廂,看到車中那位失去孩子的母親落寞的背影。

蘇夫人漸漸收回視線,繼而望向湛藍的天空,天是這般遼闊,偶有大雁掠過。她的睫毛微動擠出淚水,淚花剛剛滑落到臉頰上,就被抹去。

她想不通從小被他們夫婦倆捧在手心裡的女兒,不過去帝都四年竟然性情大變,父親病重竟不來探望。因此,她被輕輕氣的糊塗了,豬油矇蔽了心智,告訴輕輕生母,蘇輕輕早在多年夭折。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間雖快,也是經過了一番心裡鬥爭的。

一方面因為蘇輕輕的“不仁義”,另一方面是為了夫君的親子鑫兒。當年害姐姐血崩而死,她心裡一直有愧,姐姐的孩子如今貴為南燕皇子,倘若兩個孩子換回來,按蘇家今時今日的地位,鑫兒的未來便毀於一旦。

蘇輕輕和鑫兒必得犧牲一個。

她心裡的天平偏向了素未謀面,未來也不會相識的鑫兒!

樊州城

這幾個月顧長鑫已經為主君謀劃好進攻帝都的計劃了。長公主執政的四年來,各個地方軍心不穩,但帝都有兵部尚書馬勝將軍,和皇城司馬統領十萬軍隊坐鎮,強攻必然是下下策。

粟王手裡已有喬勉之的二十萬大軍,強攻入帝都也無不可。

可長孫璉心想,帝都的軍隊也是南晉的心血!帝都的百姓也是他的子民,他怎忍心血洗皇城呢?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跟長孫恆斗的兩敗俱傷之時,西夏李念歌肯定會來坐收漁人之利。

不費一兵一卒奪取皇位才是上上策。

顧長鑫思謀著,要毫無聲息地攻入帝都,一定要從帝都兩位掌握兵權的人下手。兵部尚書馬勝以前只是小小的大理寺卿,他的夫人馮氏是駙馬馮繼臣的姑母,長公主掌權的第一年他扶搖直上升為了兵部尚書。

這傢伙和諶季一樣同為駙馬親眷,長公主的心腹,拉攏他無異於與虎謀皮!可以直接放棄掉。

司馬統領則不同,他正義凜然,有一股百折不撓的韌勁。從慕文帝時期就一直效力於皇城,是看著先帝與粟王殿下長大的。因為不知道長公主執政內幕,誤會粟王已死,雖對長公主一些做法不滿,但還算忠心。

當夜,顧長鑫秘密將長孫璉和阿炎叫入他府上,圍坐在書房裡直截了當地對他們道:“殿下,下官思謀許久,想要不費一兵一卒攻入帝都,必得爭取一個人的支援!”

“不知顧兄說的可是司馬將軍!”長孫璉急忙道,“此人素以耿直著稱,定不會跟隨本王行謀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