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從徐晨崛起之後,就將以前烏族留下來的故母節和巫主大會當成了兩個法定聚會節日,也利用造神的機會,來規範這些巫祝活動,讓其變得更加具有章法和儀式感。

老巫婆的葬禮和立碑,就是徐晨對於葬禮儀式的一種規範。

隨著生活中各種規範越來越多,人類便就會慢慢拋棄原始野蠻的習性,習慣這些規範,然後演化出一種道德約束。

但道德的形成並非一朝一夕,而是需要從生活的點點滴滴中慢慢去發掘和培養。

人類繁衍傳承,有兩個永恆不變的話題。

那就是生和死。

生是延續,是傳承,充滿喜悅和希望。

死是終結,是消亡,充滿未知和恐懼。

好生而惡死,野獸都是如此,因此人類對於死亡充滿了未知和恐懼,關於死亡,也就會慢慢演變成為一種類似鬼神的理論。

眼下的蠻荒時代,正是這些最原始的神鬼理論開始形成的時間。

徐晨雖然不信這一套,但就像他生造故母神廟來形成一種儀式化的神靈崇拜一樣,他希望透過這種更加嚴肅的儀式化的葬禮,減弱人類對於死的恐懼,甚至形成一種對死者的崇拜。

同時,以這種祭祀活動來加強對死者的記憶,加強對祖先的認同感,這樣就算族群分散,彼此之間也會具有一股強大的凝聚力和血緣紐帶。

就像曾經的中國社會一樣,家族宗祠幾百上千年延續下來,無論後代身在何處,只需要憑藉自己的姓氏和祠堂,就能找到一種潛意識的歸宿,遇到同姓,也會不由自主的多一分親切感。

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觀念,深刻影響中國人的生存觀。

而未來,隨著種群加入的越來越多,部落交流越來越複雜,混居形成一種新的潮流,則眼下這種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血緣部落傳承關係將被打破,各族群就需要有一個更加廣泛的血緣認同感,那就是姓氏和祖宗。

中國上古母系社會傳承下去九大姓,那就是最古老的九個部落,此後到了父系氏族時期,籍此演變出來上千個氏族。

而在發展過程中,這些氏族部落為了不忘記自己的根本,便一直以姓來記錄自己的血緣傳承,以氏來記錄自己的出處,直到秦漢時期,姓氏合流之後,這個延續了數千年的古老傳統才被終結。

姓氏在眼下,還並沒有形成。

但也已經開始有了雛形,各部落以有巫的部落為核心,形成一個龐大的族群,族群內部,又以各種部落狀態獨立生存發展。

部落和部落之間,以各自的部落名稱作為區分,甚至細化到每個族人,都會有一個簡單的名字,只是眼下還沒有任何意識將族群名稱、部落名稱、人的名稱聯絡在一起,構成一個便於區分的姓名而已。

如果徐晨不去推動,那麼這個過程或許需要數千甚至數萬年時間才會慢慢形成。

但徐晨肯定等不了那麼久。

隨著他大力推動各部落定居融合,部落和部落之間從原來的數十甚至數百里距離突然拉近到幾百米或者幾里的距離,相互來往交流時間也從往日的半年一年甚至幾年突然一下變成每天。

這種突然被打破的時空壁壘會造成一定程度上的管理混亂,因此徐晨希望以隆重的葬禮和祭祀活動讓各部落銘記自己的老祖宗,加強族群內部的凝聚力,同時,也想透過這種方式推廣姓氏,便於區分各部落族群的身份。

而這樣做的最終目的,也是讓血緣關係區分的更加清楚,儘量防止近親繁殖帶來的各種遺傳疾病和社會問題。

中國古代有同姓不得結婚的傳統,後來演化成同族不得結婚,再演化成直系三代血親不得結婚。

雖然這個範圍在不斷縮小,但都是為了防止近親繁殖。

這種事人越多容錯率越大,眼下總共才幾千個人,互相來往婚配交流,十年二十年之後,各部落都互相有不知爹的兒女長大成熟,然後又開始婚配交流,彼此之間是姑表堂親甚至同父異母的機率非常大,若是不盡早杜絕,未來可能會帶來很大的社會隱患。

就好比古和舉兩個傢伙,每次跟著徐晨出門,幾乎每個部落都會打樁留種,等這些孩子出生長大,以後各部落之間又互相通婚,情況就一塌湖塗了。

因此徐晨需要防患於未然,提前開始佈局把姓氏推行起來。

而有了姓氏,就能追朔自己的族承和祖宗。

比如拱火族,以拱火為姓,以後每年都前來祭拜拱火族老巫婆,就算那些透過婚配出去的男女,也能找到這種血緣上的歸宿,增強彼此之間的聯絡和認同感,然後慢慢梳理出來族親圖譜,讓婚姻變得更加安全合理。

這也是道德約束的一種形式。

因此,以死人為紐帶,以祭祀為儀式,以姓氏為區分,將陸續混居的族群和部落分清楚,增強凝聚力的同時,儘量減少近親繁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