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婼腦袋裡某根經一抽,也跟著朝黃氏望去。

黃氏手微頓,繼而道:“我哪有這樣的神通?只是夏季的雨往往都下不久。方才想安慰夫人,因而就瞎說了一通。不過我內心裡,是很盼著這雨早些停,讓夫人與阿吉姑娘早些團聚的。”

周夫人淺笑回應,放了酒杯。

丫鬟們上了菜,又盛了湯,因為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新的話題又被開啟。蘇祈自從知道容嫂就是阿吉的母親周夫人,這些日子把在常家嚐到的周夫人的廚藝一頓好誇,還不住扼腕嘆息,當初從常家打包回來的那包花餅讓他給丟了,多可惜。於是閤府早就知道了周夫人的廚藝。

蘇婼歷來心思都不在吃喝上,她吃著飯,聽她們嘮著嗑,不動聲色地幫徐氏張羅。

常氏月份大了,本已經不出門,此番能來,是全了體面的。

黃氏的氣色反倒不如她,一向養尊處優的她原本比同齡婦人看上去都要年輕,這幾日卻稍顯憔悴,前些日子還曾與蘇纘爭吵來著。

不過蘇婼也知道胡姨娘懷有身孕的事已經公開了,竟沒想到蘇纘為了防備黃氏,一直等到懷上六七個月了,穩婆都請上了才讓人知道,這到底是有多恨黃氏呢?

而黃氏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也不能心情痛快。

一個根本沒拿到證據的墮胎案,又是為什麼會令蘇纘耿耿於懷至今?對黃氏的心狠手辣如此深信不疑呢?

“婼姐兒怎麼不吃?這魚得趁熱。”常氏伸長牙箸夾了塊魚過來。

蘇婼伸碗接了,然後也執壺給常氏添了茶。

席間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時間很快過了。

雨還在下,黃氏提出親自護送常氏回去,蘇婼自告奮勇:“那我就送周夫人回屋吧,我們順路。”

徐氏也要相送一程,周夫人婉謝道:“我無妨,反倒是三太太這邊要緊,請夫人請關照三太太。”

徐氏正是擔心這邊,於是仔細囑咐蘇婼,自己帶上幾個健壯婆子,一道送常氏從另一邊走了。

從逐月軒回綺玉院不算遠,沿途皆有迴廊,正好漫步消食。

周夫人望著雨幕說:“常賀要行動的話,也該有行動了,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阿吉呆在哪兒?有沒有受虐待。原先雖然也曾把她丟了給週三夫妻,到底只是苛薄她吃穿而已,不至於要她的命,再說我也是能夠暗中看見的。現在是完全使不上勁。”

蘇婼停下步,伴她一道望著這溼漉漉的夜幕。蘇綬交代韓陌的事她沒跟任何人說,既然是要引魚上鉤,顯然四處散播也不合適。

看了會兒她說道:“先前我三嬸說,這場雨最多下到五更。是這樣嗎?”

周夫人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我看不出來。我雖然也曾對天文地理有所涉獵,但僅僅只是皮毛。”

蘇婼望著她:“精通天文,真的有這麼厲害嗎?能斷定得了雨勢走向?”

周夫人點頭:“研究得透徹的,是完全可以的。我孃家的一位叔父,他就甚擅此道,經他算過的天象,極少有錯。是以家中田莊總是比旁人家豐收,這大概,也可以算是讀書人家更容易發家的其中一條原因吧。”

“是麼。”

蘇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