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識:楊燮(下)(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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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坦蕩,我更加無地自容。
“我其實,想拜你為師。”
“拜我為師?”
她好像很不可思議。
我點頭:“你開鎖很厲害。我痴長你幾歲,一直在外遊歷,從來沒有見過在這方面比你更厲害的人。我想學你的本事。”
她看著我,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然後她有點得意:“我果然是有點天賦的……”
自語完畢,她卻又漸漸沉默,臉望著地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不想讓這話題就此停止,遂問:“你明明是京城人,為什麼會孤身一人去江南尋親?”
她沒有說話,我以為她不會回答了,正要換個話題化解尷尬,卻聽她說道:“這世道這麼太平,孤身一人行走,有什麼好奇怪的?”
孤身一人行走是不奇怪,放在言談不俗的她身上就很奇怪了。
我問她的名字,她說她姓王,然後看著門前一棵柳樹說,她單名一個柳字。
我姑妄信之。且告訴她我叫江九,身在江陵的“九爺”。
她到底沒告訴我為何流落至此,不過也沒有明言拒絕我想拜師的意圖。
當三日之後再碰面,她丟給我一本圖譜時,我問她為什麼肯教我?
她說,她此生已經受夠了被規矩束縛的苦,餘生幾十年,她的志向就是要把這門手藝發揚光大,傳給更多的人,讓更多的人受益,絕不把它當成自傲的資本。
所以,看在萍水相逢這點緣分上,她不介意把這門手藝傳給我。
當然她也還是給我定了個規矩,她讓我對天發毒誓,絕對不拿這門手藝做傷天害理之事,否則來日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我走的本來就是條不歸路,區區誓言如何規束得了我?
我從善如流地發了誓,自然沒想到日後終歸一語成讖。
我以護送她去江南作為報酬,我算了算路程,少說得一兩個月,當然不足以使我完全學會這門手藝,想來讓我成功說服她加入我們的陣營應該足夠。
事實上我卻只與她同行了十日,因為半路上我就接到了張昀送來的訊息,張栩出事了,有人給宮中秘密送去了彈劾的摺子,列舉的罪證一筆接一筆,我們的計劃嚴重被幹擾了。
我不得不終止這趟行程,趕去京師與他會合。
我編造了一個理由,說我結拜的兄弟遇難,向王柳辭別。
那十天裡她認真地教我制鎖的技藝,還讓我親筆抄錄了那本圖譜,以此加深記憶。我也終於知道她為何敢於孤身一人行走在外,那是因為她居然連機括都會製作,她隨身就帶有能夠置頂的小武器,而據她說,她從開始接觸鎖器到現在,總共不過五六年。
這其實使我心底裡更加不願意放棄她。
而我突然的辭別也讓她十分遺憾。
我再三向她保證,事情處理完畢一定會去江南找她。
但我這一去,竟再也沒能去見她了。
因為我在進京的路上遇到了伏擊。
我被東林衛的人秘密截殺了。
領兵殺我的那個人,他姓韓,叫韓陌。
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意味著什麼,我是死於我和張昀涉足的許多大案中的其中一樁,沒錯,我們的陰謀甚至可能都沒有暴露,我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死了。
老天爺也許也覺得我死的太輕飄飄,一轉眼,他讓我醒來在張昀當著我的面暴打幕僚的那個夜裡。
一切都來不及有另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