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婼說完便走到了屋子中央。

這然秋閣是一排三間的小院,東西各有兩間廂房,上一任住過的還是張家救助的一個較親的族中子弟,是張昀一輩的,後來也做了官,開了府,聽說很是來往了幾年,但隨著其中年病逝,家人又遠在千里之外,許多年後也就沒了往來。

這院子後來就一直空了下來。

但張家常有遠親來訪,因此所有的院落都有人收拾。

如同呂凌那日所說,院子陳舊但是又明顯被精心打理,院牆下一畦種了多種的芭蕉樹都還維持在原來的地盤內衍生,即使階下青苔繁茂,也只是增加了些古樸雅意,而不顯荒涼。

蘇婼一眼就看到了掛在堂中的兩幅畫,但她卻和韓陌先後都皺了眉頭。

這兩幅畫卻並非呂凌所說的那兩幅,甚至連人像都不是,僅只是兩幅山水畫,而且從紙張來看,畫作的時間絕不會超過十年。落款倒的確寫著張昀的表字,但“吾福”與“薨”是絕不存在!

“這怎麼回事?”韓陌抱起了雙臂:“姓呂的這小子騙了你?”

不管怎麼樣,韓陌都還是對當初呂凌曾肖想蘇婼而有些耿耿於懷。

蘇婼眉頭緊皺,看向四面,整個廳堂只有這兩幅畫。

呂凌真的騙了她?

他為什麼要騙她?

“有香灰?”韓陌忽然伸指抹了把畫下几案上的灰塵,嗅了下說道,“有蹊蹺!”

几案就是普通的茶几,擺在上首的,但桌案上還有花紋縫隙裡卻落有灰黑色的灰塵。置於鼻尖,是明顯的供香的味道。

韓陌那抹耿耿於懷的酸意瞬間變成了鄭重。

蘇婼迷惑的雙眼也立刻變得明亮。

她對著這畫凝思半晌,忽然抬手拿起了畫幅下端的卷軸。

畫幅被掀起來,背後是牆體。

但她仔細看了幾眼這牆壁,卻忽然拔下頭上簪子,在畫幅周圍的牆體上輕輕地叩起來。

叩到左首的花瓶處,她突然收回簪子,扶著花瓶往牆的方向一掰,只見方才畫幅背後的一整幅磚雕竟然旋轉來,等到完全翻了個面,那磚雕的背面就赫然出現了兩尊香爐,密密麻麻的燃燒剩下的香棍兒,還有機括旋動時光滑的摩擦面,都顯露著被使用的頻繁程度。

“果然!”

蘇婼深吸了一口氣,“呂凌沒有騙人。”

有供爐有香灰,足以說明此處其實已然作為祭祀之地。

而張家又不是沒有祠堂,卻還要私設祭堂於此,除了呂凌所說的情況之外,還能有什麼可能呢?

“既有機括,那畫像肯定也藏在此間,這兩幅不過是掩人耳。”韓陌已然從醋缸裡抽身,專心地辨察起來。

蘇婼一寸寸地目光逡巡此間,最後又落回兩幅山水畫上。

“這機括使用得如此頻繁,你覺得畫像會放置在不順手的位置嗎?”

“我也覺得不會。但這幅牆上除非還有機括,否則我看不出來哪裡還能藏畫。”韓陌捏著下巴,又看向她:“可是機括一道,你才是高手,不是嗎?”

蘇婼望著畫幅莞爾,下巴輕揚,說道:“你把畫幅上端的卷軸往裡轉動轉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