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掃了一眼,哦了一聲,隨口回道:“剛我去了姐夫家,送的時候硬塞的十斤白麵。”

“那看來蘭花姐找了一個好男人。”

因此,並不能體會到這十斤白麵有多麼貴重。

少安是個聰明人,知道潤葉的想法,心裡再次嘆了一口氣,對這爛包的日子越發不耐煩起來。

他搖了搖頭,說道:“潤葉你還是趕緊回家,咱兩孤男寡女坐在這裡,可不敢讓村裡人說閒話。”

“說什麼閒話?我們光明正大兩兄妹,他們愛說就說去。”潤葉絲毫不在乎,她只覺得和自己的少安哥待在一起很快樂,其他的什麼也沒想。

她還沒有想未來的事情,更加沒有想過要和少安過一輩子,她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潤葉和少安的想法一樣,彼此之間還認為是兄妹。

少安好笑的搖搖頭,也不再多說。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潤葉就發現他心情不太好,當即問道:“少安哥,你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你給我說,我幫你出主意。”

“沒有什麼難事,就是白天在山裡幹了一天,有些累了。”少安敷衍道,但心情卻更加沉重,潤葉帶給了他落差感。

潤葉嘟了嘟嘴,有些不高興,她覺得少安哥沒有說實話。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少安無法靜下心思考,便起身拍拍屁股,拿起布袋離開。

回到家,抽著旱菸的孫玉厚老漢當即問道:“借到沒有。”

少安看了一眼自家父親頭上那條髒兮兮還破爛的羊肚子毛巾,心中再次一痛,家裡已經窮的連條羊肚子毛巾都捨不得買了。

他點點頭,“借到了,姐夫直接借了我們十五塊錢,還讓我拿了十斤白麵回來給奶奶吃。”

孫玉厚愣了一下,吐出一口青色煙霧,吶吶道:“過年豬賣了第一時間就還他錢,以後......兩家人還是多走動走動。”

少安點點頭,將布袋交給母親許慧,回到旁邊一口土窯洞。

這口窯洞是他們自己戳出來的,相當粗糙,連個窗戶都沒有,別人家的豬圈都沒這麼破爛,但沒辦法,實在沒有精力,也沒有錢來箍一口像樣的土窯。

少安躺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窯頂,回想起往日裡的一幕又一幕,心情越發沉重,他一直想要把家裡的光景搞紅火,但結果卻是越來越爛包。

心中一股怒火憑空升起,越燃越盛,好似要衝出胸口,將這世道給焚燒殆盡。

良久,他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怕求,再窮只能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