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胎仙一雙眼睛看著狗剩子,即便這孩子極力隱忍,但霍胎仙依舊能從對方的眼底,察覺到一絲絲藏不住的仇恨、敵視。

一個小孩子,又能有多少壞心思呢?

“你搶走了我的床榻、我的屋子,還有我的妹妹,更奪走了我父親的命,我恨你!”見到霍胎仙點破,狗剩不在隱忍,此時眼眶中淚珠滾滾,猶若是受傷的小豹子,死死的盯著他,站在那裡不斷的抽涕哽咽。

霍胎仙心中一酸,走上前去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你現在恨我,我不怪你。等你以後長大了,會明白我的難處的。”

看著霍胎仙伸過來的手掌,狗剩子眼神中滿是抗拒,但終究沒有躲閃開。

“你既然要成為畫士,告別過去成為人上人,狗剩這個名字就不能用了。你自己想個新的名字如何?或者我給你起個名字也行!”霍胎仙揉了揉狗剩子的腦袋。

“我已經想好了,爹希望我是個有福的,我記得爹乃是徐氏人,宋姓,我就叫徐福好了。”少年的眼神中滿是光彩。

“徐福?”霍胎仙聞言愣住,然後上下打量著狗剩,再看看手中長安圖,不由得心頭一動:“是巧合嗎?”

“徐福好!徐福好啊!”霍胎仙收回手掌,拿著手中圖卷,遞到了狗剩子身前:“你以後就叫徐福了。這幅圖卷,你且收著,日夜觀摩參悟,感悟其中的意境。但是你要記住,這幅圖卷絕不可輕易示人,否則日後必定會有殺身之禍。”

霍胎仙拿著長安圖,看著狗剩子身上的衣衫,然後將其外套扒下來,將長安圖比劃,然後道:“稍後叫母親去用針線給你固定在衣衫上,一來可以防止刀兵,二來也能時時參悟其中的意境。”

“徐福,這內蘊長安大地八千年造化,一旦洩露出去,必定捲起滿城風雨,你千萬要記住了,除非你死了,否則這捲圖決不能洩露出去,要死很多人的!”霍胎仙面色嚴肅。

“我知道!”少年面色沉穩,死死的攥住衣衫與圖卷,然後看了霍胎仙一眼:

“別以為你將圖卷給我,我就會原諒你。你對我的好,我日後會還給你,但你奪我屋子、大床,叫我失去父親,害得我一家支離破碎,這筆賬以後我終有一日會和你好生清算的。”徐福將圖卷死死的抱在懷中,然後拿著圖卷轉身蹬蹬的向著劉氏的房間跑了過去。

看著欣喜若狂,就連憂傷都衝散的二小隻,霍胎仙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值得嗎?”四腳蛇在霍胎仙耳邊壓低嗓音:“那可是兩幅神話圖卷。西南候為了求一副神話圖卷八十年而未得,就算犧牲億萬百姓也要辦……”四腳蛇感慨了一聲。

“值得!都值得!”霍胎仙幽幽一嘆。

西南大地

西南候的領地

一片宮闕之中,滿頭白髮的西南候,此時靜靜的坐在臺階上,依靠著身後的欄杆,看著天邊飄過的雲朵不語。

西南候更老了!

蒼老的不成樣子,臉上佈滿了老人斑,肌膚上全都是死皮。

“嘭~”

“嘭~”

“嘭~”

身後的宮闕內傳來打砸之聲,還有宮娥的慘叫,不斷在宮闕中迴盪。

“他的心情還不好嗎?”西南候問了句。

“自從那日回來後,小侯爺就將自己關在屋子內,整日裡打砸不停,死在其手中的宮娥,也有三十多人了。如今宮中侍女聽聞去伺候小侯爺,俱都是聞虎變色,瑟瑟發抖不能自己。”風譯自宮闕前聽了一會,然後來到西南候身前彙報。

西南候沉默,宮闕前死一般的寂靜。

“關山性格缺陷如此大,恐怕難以繼承我西南大統。待我百年之後,這西南無數的大好山河無人繼承。”許久後才聽西南候苦澀的道,聲音乾澀猶若是磨砂的老鴰。

“可恨啊!若能給侯爺證道神話,我西南必然是另外一番天地。老天待侯爺何其不公也。”風譯的聲音裡滿是不甘。

就在此時,忽然虛空扭曲,一道人影自那扭曲的虛空中走出,落在了宮闕頂端,空蕩蕩的袖子隨風飄蕩搖擺,一雙眼睛俯視著下方的宮闕,眼神中露出一抹冷厲:

“西南候,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