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身上被雨水打溼,整個人烏黑的頭髮一片雪白,就像是蒼老的老者,跌坐在雨水中呆呆的看著蒼穹出神。

在其身邊,畫板四分五裂,稿紙碎裂成穿花蝴蝶,在空中翩翩飛舞。

“大人!”

張三李四等差役連忙圍了上去。

“都退下吧,我沒事。”王泰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被眾人驚叫回過神來,然後擺了擺手:

“霍胎仙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眾位差役見此雖然心有慼慼,但卻不敢違逆了王泰的話。

霍胎仙站在暴雨中,來到了王泰身邊,看著老態龍鍾的王泰,與先前丰神如玉意氣風發判若兩人。

“看什麼。老子已經一百多歲了,如今被破功,露出這幅形態不是很正常?”王泰嗤笑一聲。

霍胎仙一愣。

是啊!

王泰都已經一百多歲了!往日裡的容貌,叫人會下意識的忽略其年齡。

“我如今破境失敗,命不久矣,此生無什麼可留戀的,只是對不起很多人。”王泰看向霍胎仙,嘴角鮮血緩緩流出:

“我被困在長安縣八十年,也不知為何,看了你後,總覺得頗為喜歡。後來我才恍然驚醒,你身上的氣息,有我前所未見的‘自由’味道。那是一種超脫禮法,超脫時代枷鎖的自由氣息,那是一種人人如龍的意境。一種天生的自由,源自於骨子裡的不受拘束。”

“此子類我,可繼承我的衣缽。”王泰指著霍胎仙。

霍胎仙剎那間心中有所猜想,他的靈魂來自於哪個自由自在的二十一世紀,與這個腐朽的王朝、腐朽的時代決然不同。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看不出什麼,但對於王泰這個畢生追求逍遙法則證道的大能來說,卻猶若是那黑夜中的燈火。

雖然微薄,但卻如此的耀眼。

天下兆億眾生,而唯有他二人是同類。

說到這裡,王泰強撐著站起身,拾起地上的筆墨紙硯,與霍胎仙在廊坊下重新整理好。

抹了一把身上的雨水,王泰走到畫板前,手中拿起一根散發著幽光的畫筆,喘著粗氣,站在畫板前打量:

“你且過來為我研磨。”

霍胎仙看著那硯臺,不過是巴掌大小,其上有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花紋,閃爍出道道幽光。那墨是玉色,拇指大小,竟然彷彿是活物一般,時而化作小兔子,時而化作猛虎,在哪硯臺中奔走,可惜那巴掌大小的硯臺似乎是銅牆鐵壁,叫那墨無法衝出其中。

霍胎仙上前,看著那墨與硯臺,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貨又在作怪。”王泰隨手一筆,打在墨上,剎那間將其打回原形,嗤笑著道:

“這墨是天生的胞胎,不過尚未化形,就被人給挖了出來,打破了其中的靈性。看著像活物,其實是死物。不過是本能未散的靈性作怪罷了。我現在修為散盡,就連一塊墨也要欺負我。”

霍胎仙聞言壯著膽子,走上前去拿住硯臺,入手軟膩,猶若是QQ糖。

輕輕研磨,彷彿有一道道淒厲的慘叫、討饒在耳邊響起,那墨上的白色粉末被硯臺磨下,然後化作了深邃的墨汁,一股難以言述的清香溢散而出,叫人不由得一陣神清氣爽,精氣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