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會有使者前來為鎮北王的靈柩致以哀悼。

連遠在金陵的老皇帝,也派遣來特使追封鎮北王、為之諡號——“忠武”。

老皇帝甚至還專門為了鎮北王的逝世而輟朝三日,天下舉哀。

這在這位大乾聖皇帝的前半生裡,是從不可能發生的。

已是王宮禮官長的陳丹陽聞之,當時便是找到了還未正式稱王的世子嚴無鷺。

他跪立到了嚴無鷺身邊,恭敬地、如閒聊般地稟報道——

“殿下,大乾皇帝,對王上的諡號為‘忠武’。”

“怎麼呢?”嚴無鷺的話語很冷。

他一身守靈白衣,靜靜地跪立於嚴棟的靈柩前。

“世子,‘忠武’,聽說乃是皇帝親筆題寫下的,是以往大乾親王藩王、文武百官之中,從未有過的諡號。”

陳丹陽驚訝說著,他繼續補充解釋道——

“一般來說,除皇帝外,大乾王公百官,諡號皆為兩字,其中文臣以“文”開始,武官諡號以“武”開始。”

“……文官之中,美諡有‘正、成、莊、端、定、簡、懿、憲’。丞相秦書正,諡號‘文正’,便已經是文臣中最高等的諡號了。”

“……而武官的諡號,美諡有‘寧、毅、敏、惠、襄、順、肅、靖’。最高等諡號,當屬‘武寧’二字。”

陳丹陽說著。

嚴無鷺微閉雙目,神色並未有絲毫變化。

陳丹陽見狀,繼續道——

“大乾皇帝,給了王上‘忠武’諡號,兩字無論從何種意義來說,都是極好的美諡。”

“……而且,此諡號乃是皇帝親手題寫,又與大乾其餘的諡號形式完全不同,千古以來,只此一個。”

嚴無鷺聞聲,終於睜眼,他的話語澹而有力。

“父王,值得在這千古以來,獨屬於他的唯一一個諡號。……雖然我並不喜歡趙普瑞所寫的這兩個字眼。”

陳丹陽聞言,微微點首,似懂非懂。

忽有一長滿鬍子的禮官聞之,不合時宜地發言道——

“聖上,倒還是挺大度的,為了保全王上的顏面,竟然給了王上這天下獨一等的美諡。”

嚴無鷺聞聲,餘光掃了那禮官一眼,冷澹的面色有了些許陰沉變化。

周圍人頓時只感覺一股寒氣威壓於頭頂,讓人不敢再輕易開口。

鬍子禮官並不清楚鎮北王真正的死因。

……那是如今北地最高階別的機密。

世人也大多以為,鎮北王是死於江湖亡命徒、魔族、狼族與前漢國亂軍的伏擊圍殺。

嚴無鷺沒有起身,也沒有任何動作。

他靜靜看著那一棺黑木金絲的靈柩,冷冷開口道——

“諡號,人活著的時候受用不到,而死後的追封,也不過是給活人看的罷了。”

“我父王為大乾統一天下立下了不世之功,關於他的顏面,難道需要趙普瑞的諡號來保全?”

嚴無鷺短短兩句話語,頓時讓整個殿宇鴉雀無聲。

“趙普瑞也還算是一腦子正常的人,沒用什麼惡諡來羞辱於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