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斌娓娓道來:“更高階的形態是君主立憲制和民主共和制。簡單說來,前者是保留君主家族之尊貴身份,但治國理政一律選用極品天才,用他們的智慧和能力,補正君主的缺陷和不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麼大事全由君主決斷,很多時候還都是平凡的君主,然後一步錯,步步錯!以致最後無法挽回!君主立憲說的簡單點,劉禪做皇帝,諸葛亮治國,但十年之後,諸葛亮必須下臺……後者是放棄世襲君主,由人民投票選舉君主和大臣……目前能在大離朝進行的改革,第一個適宜,第二個太激進,也沒有那個土壤。另外,人治與法治的爭論,已經進行了上千年。人永遠不可能完美,法治必然勝過人治!還有,一個刑法不足以囊括所有,民法和商法、程式法更不能少……”

大學知識,不管是上學時學到的,還是看課外書看到的,使勁輸出……

呂先生閉著眼睛,開動腦力使勁吸收這些從來沒聽過的東西,恍然隔世一般。

良久,他離席而拜:“史先生,在下受教了!感謝老天爺,讓呂某得遇先生這般千年不遇的大才!”

他身後的護衛,眼眶裡也都閃著激動的淚光。

“不敢當,您過譽了。”史斌謙遜回禮。

自己在大學期間學的那些公共課以及讀的那幾本政治經濟學課外書,都是後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總結的古今中外興衰成敗的經驗精華。比古人多了上千年的閱歷和知識,說起大離朝這些針砭時弊的破局之道自是信手拈來。

而呂先生身處亂局中,再囿於時代所限,他再怎麼絞盡腦汁,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出人類千年之後的智慧。這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所以他把史斌當成再世諸葛,那也真不是啥稀奇事。

他又想起一件事,既然有緣遇到這種見識深遠的大才,豈有不求教之理,於是他問道:“史先生,如今朝廷冗餘官員太多,且軍隊吃空餉的現象亦是屢禁不止。在下想問問你,可否下一劑猛藥,大刀闊斧的裁汰冗官?”

他迫切希望史斌給他肯定回覆,因為他一直想做這件事,又怕有巨大後遺症擺佈不了,所以未敢輕易嘗試。

如果史先生這位極品天才告訴他可以做,那他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很遺憾,史斌給了他特別直接的否定答覆。

“萬萬不可!”

雖然覺得非常失落,心裡直髮慌,但他還是很耐心地求教:“為何?請先生詳敘,在下洗耳恭聽!”

史斌看著他,正色道:“任何在咱們看來很愚蠢,很僵化的制度,都是聰明絕頂的人設計的。這些人只比咱們聰明,絕不比咱們笨。這些已經實行了很多年的制度,牽涉了無數人、無數階層的利益,絕不可貿然廢之而行新政!否則會打破很多人的鐵飯碗,我是說,會剝奪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士族不會主動交權,地主階級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會聯合起來,利用他們的巨大影響力,使出一切手段阻礙新政。另外,官員總數被精簡,那麼連讀書人的利益也得罪了,他們來自士農工商各個階層。這樣一來,就把整個國家有頭有臉的階級全給招惹了!到那時,才是真正的騎虎難下!”

呂先生不甘心的說:“那就這麼任由弊政繼續流毒四方?再這樣下去,江山有累卵之危,社稷有倒懸之急呀!”

“諸葛亮有句名言,朝中大事,譬如人染沉痾,當先用糜粥以飲之,和藥以服之;待其腑臟調和,形體漸安,然後用肉食以補之,猛藥以治之:則病根盡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氣脈和緩,便投以猛藥厚味,欲求安保,誠為難矣。”從小聽三國評書,玩三國遊戲,《三國志》《三國演義》也翻過好幾遍,背這幾句話對史斌來說實在沒啥難度。

孟獲聽到諸葛亮三個字,離的老遠大喊道:“對對對。諸葛亮是天下第一高人,多厲害的英雄都得敗在他手上。諸葛亮說啥都對。”

史斌理解大獲兄弟的苦衷,也沒批評他胡亂插嘴。

呂先生聽的如痴如醉,不住點頭,對史斌說的朝政大勢擊節讚歎,更沒空在乎大獲兄弟這種粗人。

師師小姐望著心上人的眼神,更是一幅花痴樣。

她現在穿男裝,呂先生看見“他”的表情,還以為是史先生的基友。

但這些小節實是不值一提,男人,最重要的是得有真本事。

很顯然,史先生的見識閱歷遠超,並且碾壓這個時代的任何人。

他竟然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了,情不自禁的親自給史斌倒酒!

他這種身份的人,平時頤指氣使裝大尾巴狼裝慣了,都是別人小心翼翼的伺候他還得看他臉色,他何嘗伺候過別人?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次。

給他親爹,都沒倒過酒,沒那機會。因為他爹不飲酒。

史斌接過酒杯,道了謝,繼續說:“不是不能改革,而是不可過急。不要一上來就直接在全國改革,可先在一個小地方改革,動靜越小越好!先在一個層面改革,範圍也是越小越好!這樣遇到的反彈和阻力也小,然後逐步擴充套件到全國各個階層。這樣才能把改革的陣痛降到最低。雖耗時長些,卻最得救濟之法。倘若一上來就以猛藥灌之,只恐社稷未亡敵手,先亡在新政上,歷史上這種事可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