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華雙手伸向前去,和別克的雙手用力的握住。他覺得這種時候,自己該說些什麼,但胸口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腦子裡也一片空白,啥都說不出來。

感謝的話?道別的珍重?好像都不合適。這樣的離別不需要用言語去渲染,任何表現都是蒼白無力的。

反倒是別克更加灑脫,衝著劉振華笑了笑:

“劉營長,雖然嘛,你是營長。但我嘛,把你當下兄弟,放在這裡呢!咱們擁抱一下吧!”

別克指著自己的心窩子,劉振華也咧嘴笑著,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用力的拍打了幾下彼此的後背。

長舒了一口氣,似是要把心中因為離別的苦悶全都吐出去。緩了緩神,劉振華開口問道:

“別克兄弟,你是不是要離開這裡了?”

別克回答道:

“是啊,我們牧民嘛!一年四季,來會跑的呢。冬天已經過去了,開春就要到山的那——邊去呢!”

聽到別克拖長了尾音,劉振華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很遠。

“那個,明年冬天嘛,我就又回來了!到時候我帶你們去打獵!”

劉振華高興地點點頭,算作是兩人之間的約定。

別克憨厚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馬圈,裡面有一匹馬是屬於他的。

馬鞍兩側已經捆綁好了行禮,那個“功勳卓著”的皮袋子最為顯眼。獵槍很放在馬鞍前,別克踩著腳蹬,上了馬,帥氣的將自己的獵槍斜挎在背後,然後衝著劉振華招了招手,算是最後的道別。

劉振華目送別克的背影越行越遠,忽然他又勒緊韁繩,讓馬站住,扭過頭來對劉振華說道:

“下山的路迪娜拉奶奶都知道呢,山裡她比我還熟!”

劉振華一瞬間忘了回答。

直到別克的背影被山林間密密麻麻的松樹徹底遮擋住,他才想起自己剛才是要去幫忙打掃馬圈的。

但這會兒他卻是沒了心情,竟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想起教導員早這種時候就會點燃一根菸,慢慢的抽著。從不抽菸的劉振華不知怎的,也想找根菸抽抽。

徐參謀抽菸。

就裝在他的口袋裡,先前和筆記本放在一起,都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這次執行勘探任務,他一共帶了兩盒捲菸。

不過因為冰封上海拔太高,連呼吸都是問題,所以這兩盒捲菸幾乎都原封不動。

劉振華回到氈房裡,火爐帶來的熱浪讓他立馬有些犯困。

徐參謀就放在火爐旁烘烤,劉振華摸在手裡,又熱又幹燥,心想等徐參謀醒來,穿在身上一定舒服極了!

拿起衣服,剛準備從口袋裡摸出捲菸,又覺得自己沒經過徐參謀的允許,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一來二去的,剛才想抽菸的激動勁兒也消磨的差不多。

剛把衣服重新放回去,冷不丁聽到:

“想抽就拿啊,還跟我客氣?”

劉振華又驚又喜:

“徐參謀,你醒啦!”

徐參謀坐起來,斜靠著氈房,用胳膊肘支撐起上半身,說道:

“剛才你掀門簾的時候我就醒了,但還有點模糊……結果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在我衣服上摸索一陣卻又放回去,這是讓我徹底清醒了!”

劉振華嘿嘿笑著,有些不好意思。

“快拿出來,我得抽一根!在上面海拔高,現在舒服過來了,不抽一根菸沒法集中精神!”

劉振華麻利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包捲菸,遞給徐參謀。也能夠火鉗從爐子裡夾著一顆火星,將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