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尤其喜歡領風者說的,人人平等。

他們追求的不僅是人與人之間的平等,更是符文之地所有智慧物種,全體有靈魂的生命體的大團結。

人類也好,瓦斯塔亞人也罷,所有智慧生命都會在相同的信仰之下,擁有一個超越國家、民族、種族、性別等任何外在身份的共同身份——同志。

「都說了,讓你別信這種童話。」

眼見著洛又在捧著書做夢了,霞便忍不住勸阻:

「人類這些年來是怎麼對待瓦斯塔亞人的,你難道都忘了麼?」

「我...」洛當然沒忘。

他曾經是一個溫和派,一直致力於用他華麗多姿的歌舞,改變人類對瓦斯塔亞人的印象。

他希望用這種方式化解人類的敵意,讓人類和瓦斯塔亞人可以團結起來。

但最終...

同族視他為「穆韃袴」,即同情人類的叛徒。

人類則視他為馬戲團小丑——無論他跳多少舞唱多少歌,無論他俘獲了多少觀眾,他也改變不了人類對他們種族的敵對態度。

洛兩頭都不討好。

於是,他與霞結為伴侶之後,便追隨霞走上了武裝反抗人類的激進道路。

可即便如此,他和霞的觀點也並非完全一致。

在霞眼中,世界黑白分明,人類永遠都是敵人;

洛則擁有更多同情,並且堅定地相信著,有一些人類並非不可救藥。

而領風者的這本《迦娜思想簡述》,裡面描述的美好理想,顯然觸動了他始終沒有磨滅的,對與人類和平共處的渴望。

「這不是渴望,這是幻想、是做夢!」霞很不客氣地說。

「哈哈。」洛也不怕女友教訓。

他把那小冊子放回口袋,笑著回答:「人不做夢的話,不覺得太無趣了麼?」

「切。」霞看不慣他在這種正事上嘴貧。

她雙手抱胸,扭過臉頰,略顯不悅地看向遠處的連綿山巒:

「洛,你看到了什麼?」

「我...」洛順著女友的目光,抬頭眺望:

只見遠處山川延綿、林海起伏,清風吹拂著魔力浸潤的七彩華蓋,激起滾滾濤浪。….

「我看到了大自然。」洛動情地感嘆道:「人類未曾涉足的大自然,最原始純真的美。」

「然後呢?你想到了什麼?」

「我...」洛動情地牽住了女友的手:「我想到你了,霞。你的美麗就像這七彩的樹海一樣,華麗而不失純...」

「停!」霞卻沒好臉色地甩開了他的胳膊:「笨蛋,我是想讓你看看,我們現在在哪兒!」

「我們在納沃利山脈的最深處,在人類看不上的窮鄉僻壤裡苟延殘喘!」

「美?這麼美的地方,人類怎麼不來住呢?」

「難道瓦斯塔亞人都是生活在森林裡的霧尾族,是我們自己不喜歡住在山外面,是我們自己放棄了祖先的肥沃土地,躲進這山裡的嗎?」

「唉...」洛嘆了口氣。

雖然他知道霞的火氣不是朝自己發的,但這恰恰是他頭疼的地方。

人類在過去將瓦斯塔亞人傷得太狠,兩個種族之間的隔閡已經太深了。

這道裂痕,已然無法彌補。

「只有戰爭這一條路可走,是麼?」洛像是在問霞,也是在問自己。

「是。」霞堅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