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反抗。

只是無處可逃,插翅難飛。

連死亡都只是一種奢侈品。

“我呀?呵呵,是正義與陽光的化身,無處不在。”

對面的小豆丁淺淺地笑著,他稚嫩的臉上充斥著滿滿的認真,明明是玩笑一般的話語,卻莫名給人一種真誠相待的感覺。

就像是白肆衡說的一樣,他確實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編號。

他就像是突然憑空出現那般,自三個月前來到這裡,沒有任何編號,陽光與活潑的心靈站在光芒裡,與這罪孽又黑暗的牢籠格格不入。

研究所裡有三種人,一種是隸屬於神父的管理人員,一種是他們這樣從誕生就擁有編號的實驗品,另一種是因為特殊原因被抓走或者自願作為一次性消耗的試藥人。

那個人毫不意外屬於最後一種。

像這樣的例子,白肆衡見識到了許許多多,他們最後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悲慘地死在某個角落,或者苟延殘喘淪為被拍賣的物品。

就算是垃圾也會被榨乾最後的利用價值,一直到死亡來臨前的那一刻。

“我準備走了,大概是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你肯定不認識,到時候我不在,你可別哭鼻子哦。”

“……”

白肆衡沉默了半響,他繼續聽著耳邊絮絮叨叨的各種叮囑,從前總是覺得非常煩躁,現在突然有些希望對方能夠說得久一些。

他不是個傻子,能夠猜到即將發生什麼。

小糰子乖巧地躺在哥哥懷裡,將耳朵貼近三哥哥胸口的位置,原本規律性跳動的心臟忽然紊亂了幾下。

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想要轉身去偷瞄哥哥的表情,卻被對方一把攏著腦袋,最後什麼都看不見。

“哥哥?”

空氣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氛圍。

那個小豆丁突然沉默不語,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揚著一抹燦爛的弧度道:“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猜到我準備走了?沒錯以後我就要自由自在地玩啦,羨慕吧。”

“他們說這是最後一次實驗啦,結束我就能離開哦。”

“而且我聽說神父準備提前給你代號,看來你馬上也要出去了呢,恭喜,恭喜,說不定有機會,以後我們還能碰面。”

白肆衡面色冷得嚇人,眼底像是積蓄著幽深的黑淵,彷彿一座即將噴發的死火山。

他的聲音沙啞裡透著一絲顫抖。

“你……能不去嗎?”

這話一出白肆衡頓時就後悔了,伸手撫著自己的眼睛,掩飾掉所有流露出的情緒。

研究所的實驗體每個人都身不由己,命運永遠都無法掌控在自己手裡。

就算自己說不要去,會死的。

又能改變什麼?

這一刻白肆衡的體溫冷得像冰塊那般。

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不光是因為呼吸的急促,心臟的紊亂,還有身體不自覺的輕微顫抖。

這一切苓蘿都感受到了,她小心翼翼地攥緊了哥哥的衣角,心裡湧出一股無力。

第二次了,這是第二次了。

明明想要做點什麼幫助三哥哥。

蘿蘿,蘿蘿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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