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逸追尋著老鬼最後留下的氣息,失魂落魄地站在黑黝黝的山溝旁。

血族特有的良好夜視能力,讓他將視線所到之處看得一清二楚。

懸崖縫隙長滿了悽悽荒草,呼嘯的風時不時吹過,像極了鬼哭狼嚎。

他默默攥緊了掌心,力道大得幾乎要掐出血來。

“蘿蘿?”

“苓蘿?”

“白苓蘿?”

白知逸控制不住地放大了嗓音,驚起一些在樹林間棲息的鳥類。

他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悶悶的,沉沉的,澀澀的。

白知逸第一次覺得胸口如此難受,就像是被狂風掀起的萬丈浪花,短暫一陣的巨大翻湧後,重新又恢復了平靜。

他的內心從未有過如此的寒涼寂靜,冷漠到連自己都覺得麻木。

小奶包若是掉入山溝裡,以那幼小而脆弱的人類身體,恐怕根本沒有任何的活路。

白知逸沒有一點想要流淚的衝動,連個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彷彿死亡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

或許自己天生就這麼的涼薄吧。

畢竟身體裡曾經流淌著那樣骯髒的血脈。

承認吧,放棄吧,重新讓生活迴歸平淡,繼續成為那灘那萬年不變的死水深潭。

這一晚,滿身狼狽的少年靜靜地站在這裡守了整整一夜,直至天邊出現了一抹喜光,待到魚肚白逐漸覆蓋天空,原地早已沒了他的蹤跡。

山腳的警車不知何時離開了,冷冷清清的荒山不知不覺中飄起了一層淡淡的霧靄。

白禹澤獨自站在樹幹上,靜靜望著一前一後逐漸遠去的兩道身影,褲腳沾了一些晨起的露珠,看起來有些溼潤。

他默默將手插在褲兜裡,眼底露出一絲瞭然,什麼都沒有做,選擇悄然離去。

山溝間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蟲鳴,像是自然譜寫出的婉轉旋律。

崖底,一道髒兮兮的渺小身影蜷縮在這裡,滿身沾滿了泥土與草根,若不是那明顯明顯的衣物,只怕還有人以為這是一個不規則的土球呢。

清晨的溫度本就低,荒草掩蓋的崖底更是寒涼不已。

小糰子身體虛弱身上還又許多傷口,又在冰冷的地面躺了整整一夜。

高燒完全吞沒了苓蘿的理智,意識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更別提自救。

049疲憊地從小黑屋裡出來,看見的便是這一幕,它只覺得心裡絞痛。

自己才剛走一陣子,崽崽就出了事情,難受到連資料都有些不穩定。

顧及著監察處的人剛走沒有多久,049只能盡力剋制自己這種怪異的舉動,它怕一會兒又把編號s067那混蛋玩意給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