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初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就是折騰了一夜,有些疲乏了。”

牛御史看著謝雲初白淨的小臉,想起這孩子身子不好,將手中的供狀疊好,叮囑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著吧!如今證據確鑿,剩下的……有王侍郎和李少卿,很快就能結案了。”

謝雲初頷首,長揖同牛御史告辭,剛走下臺階想了想又拎著官服下襬折返回來。

她同牛御史再次行禮開口:“大人,我們都知道三皇子實際上涉及賑災貪腐案,沈硯行也是為了三皇子在貪。昨夜三皇子來,沈硯行特意在三皇子面前提起什麼外室,什麼院子,不過是為了告訴三皇子,他知道什麼,準備承擔什麼!所以……沈硯行與他口中的所謂外室,或許根本就不熟悉,審沈硯行的時候我們是否可以利用這點?”

牛御史點頭道:“說來聽聽……”

“沈硯行並不知道那女子已經死了的訊息,不如……我們偽造那女子的口供,誆騙沈硯行,那女子將整個沈氏拖下水,在口供中設一些沈硯行不能兩全的……”

“謝雲初!”

不等謝雲初說完,牛御史臉色沉下來,面色嚴肅打斷了謝雲初的話。

謝雲初抿住唇,看向牛御史……

她在說之前,就知道牛御史恐怕不會同意。

“你這是在幹什麼?沒有證據就織羅?欲加之罪?”牛御史對謝雲初露出失望的神情,“你可知道,我們是御史?!你這麼做……和罔顧國法,用威逼利誘那一套達到目的之人,有何區別?”

牛御史對謝雲初愛之深,責之切。

謝雲初在牛御史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出色少年……

睿智、縝密、嚴謹膽子也大,還有能使君王無法責怪的靈巧言語,又保持讀書人風骨,這樣的人……做御史再合適不過。

可聰明人,也容易把路走偏了。

若是聰明人的路走歪了……是很可怕的!

“以誆騙的方式審出來……而非建立在實證之上,審出來的東西,站不住腳,隨時都可能被推翻不說,日後你官途前面……就等於有一把懸在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的刀!隨時可能斷了你的前程,要了你的命!”

牛御史朝臺階下走了一步,定定看著謝雲初,語氣鄭重:“謝雲初你記住,任何捷徑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我們御史……沒有選擇,只能走最乾淨的那一條路!哪怕我們都知道猜測是對的,沒有實證……也決不能去設法給人織羅罪名!不為青史留名!只為……不使一人蒙冤!這是身為御史的底線。”

謝雲初看著一身正氣義正言辭的牛御史,想起無妄山時,紀京辭的教導,好似還在耳邊。

她承認,她並非是牛御史他們這種行正品端,堅守品行的君子。

她的底線是……只要不傷害無辜之人能達到目的,不論是什麼手段都是好手段。

謝雲初不知道以君子品行來衡量,她為達目的所用的手段是不是有些不光彩。

她不想讓紀京辭對雲初失望……

因為雲初在紀京辭的心中,行正品端。

她後退一步,同牛御史長揖行禮:“是下官想偏了,多謝牛御史教導,下官……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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