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細雨垂幕而降,水汽氤氳,霧似的籠罩著古樸卓然的謝府。

一身月白色直裰的謝雲初負手立在傘下,眸色冰冷地盯著跪在雨中全身哆嗦的婢女,語聲淡漠:“念……”

護衛將信展開:“奴婢偷聽老太爺說畏懼永寧伯爵府背後的大皇子,伯爺可藉機以大皇子威勢拿捏謝家再要些錢財,翠芝。”

唸完護衛將信恭敬地遞給謝雲初。

她拿過信,半垂極長的眼睫,神色莫測。

“六郎……六郎奴婢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全身溼透的翠芝手忙腳亂哭著跪爬上前,還沒能拽住謝雲初的衣角,就被護衛狠狠踩住脊背,半張臉被按進泥水裡。

人人都說六郎淡漠寬容,她卻知道……六郎從不是好相與的,他從不將人命放在眼裡。

“奴婢知道錯了!六郎你饒了奴婢吧!”

見小廝元寶冒雨跑了回來,謝雲初看也不看翠芝,只慢條斯理疊信,語聲冷清:“拖下去,杖斃。”

翠芝清秀漂亮的小臉,血色盡失。

“六郎饒命啊!六郎……”眼見謝雲初不為所動,翠芝心一橫,甩開正拖她的粗使嬤嬤,跪直身板,底氣十足喊道,“奴婢已懷了蘇伯爺的骨肉,六郎今日打死奴婢,怕無法同蘇伯爺交代!”

謝雲初疊信的動作未變,抬眸看向色厲內荏的翠芝,唇角淺淺提起,裹冰含霜的語聲帶著幾分戲謔:“我倒要看看,我打死自家賤婢,蘇伯爺要同我要什麼交代?”

她吩咐護衛:“拖去前院,堵上嘴亂棍打死,讓下面的奴僕都看著,在謝府,背主……是個什麼下場!”

翠芝見謝雲初絲毫不懼蘇伯爺,要將她亂棍打死,驚恐睜大眼。

眼瞧謝雲初抬腳就走,她哭喊求饒的聲音還沒出口,就被粗使嬤嬤堵了嘴。

立在一旁的元寶忙上前,替謝雲初撐傘。

謝雲初攥著信,負手而行。

昨日還未來得及見長姐,祖母身邊的孔嬤嬤便將她拘在了榮和院抄經書,說是能克她的夢魘之症。

老太太近日並未出府前往佛寺或是道觀,也不見高人入府,怎的偏巧在長姐不告回府時,突然有了能克夢魘之症的經書?

謝雲初不傻,一貫屈己求全的長姐突然回永嘉,長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焉能置身事外?

“都問清楚了嗎?”謝雲初問。

緊跟在謝雲初身後的元寶上前,低聲道:“問清楚了,劉媽媽說這些年蘇明航偷大姑娘的嫁妝送禮,用大姑娘嫁妝吃喝嫖賭,花大姑娘嫁妝買官……”

“蘇明航這軟飯吃的倒是真舒爽。”謝雲初玉雕雪砌的白淨五官瞧不出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