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帳篷裡的小床上驚醒時,耳膜裡還殘留著細微的嗡鳴,彷彿有無數只蟲子在耳畔低語。

我只是依稀記得在湖邊捉完魚後,和大家一起返回帳篷休息。

眼皮像是被粘上了瀝青般沉重,直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竄上來,才迫使自己徹底清醒。

帳篷頂部的天窗透進的光線暗得像是被牛奶稀釋過,本該透亮的防潮墊邊緣凝結著一圈水漬,卻在這傍晚的暮色下泛著詭異的靛藍色。

我伸手去摸床頭櫃上的電子錶,顯示屏上的數字突然瘋狂跳動起來——17:43、16:19、18:32,最後定格在血紅色的"XXXX"。

"這是...什麼情況..."

喉嚨突然發緊,乾燥的空氣裡似乎混入了鐵鏽味,令人作嘔。

帳篷內的光線異常昏暗,彷彿一層無形的陰影籠罩著整個空間,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環顧四周,只見晴鬥和日向緊緊依偎在一起,縮在下鋪的角落裡,睡得很沉。

她們的呼吸均勻而有節奏,偶爾還會因為翻身而輕輕發出幾聲囈語,臉上帶著寧靜而安詳的表情。

儘管床鋪顯得有些擁擠,但她們卻睡得格外安心,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她們無關。

我轉頭看向自己的床位,小信正挨著我躺著,火紅的風衣隨意地搭在一邊,露出裡面印有“天下第一”字樣的文化衫。

她的睡姿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像是隻溫順的小貓,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粉紅色,呼吸輕柔得幾乎聽不見。

看著她安靜的樣子,我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額前散亂的劉海。

然而,這短暫的平靜很快被打斷。

我坐起身,發現帳篷裡安靜得有些過分,平日裡姐姐和景虎小姐總是會有說有笑的聲音此刻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種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促使我不由自主地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走出帳篷的瞬間,一陣涼風撲面而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斜陽雖然還線上,但在此刻卻顯得有些昏黃,彷彿被一層朦朧的紗幕遮擋。

光線無力地灑在營地裡,使得一切都籠罩在一種不真實的光暈之中。

周圍的樹木在陽光下顯得異常靜謐,枝葉幾乎靜止不動,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定格在原地。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不安。

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低語聲傳進我的耳朵。

那聲音模糊不清,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彷彿就在耳邊低語。

我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卻無法分辨出任何具體的詞語,只覺得那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訴說著什麼,又像是完全的沉默。

一陣冷風吹過,帶來幾片落葉在空地上打著旋兒飛舞。

我下意識地朝姐姐和景虎小姐的所在的篝火處走去,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當我走近那已經燃盡的篝火時,卻發現那裡空無一人。

姐姐的外套和景虎小姐留下的酒罐隨意地丟在大石頭旁,上面還沾染著早上烤肉時的油漬和露水。

就在這時,整個營地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先前那若有若無的低語聲此時變得清晰起來,彷彿無數聲音在我耳邊同時訴說著什麼,又像是完全的沉默。

我感到一陣陣寒意順著脊樑骨爬上來,手指不自覺地顫抖。

突然,地面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接著是一陣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

我緊張地回頭望去,只見湖邊的方向升起一團濃重的黑白煙霧。

那煙霧如同有生命般蠕動著,漸漸凝聚成一個個難以分辨的影子,卻看不清面貌。

只有兩顆燃燒著幽藍色光芒的東西在煙霧中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