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像一縷金色的絲線,穿過簡陋窗戶上的縫隙,灑進藤吉郎位於武家町的狹小屋舍。

我從深沉的睡夢中緩緩醒來,眼睛適應著漸明的光線。

轉頭望去,只見藤吉郎依然端坐在窗邊,如雕塑般一動不動,警惕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外面的街道。

昨夜從館驛藤木軒的倉促逃離後,他主動承擔了守夜的重任。

讓我得以在這危機四伏的處境中稍作休息。

看著他挺直的背影,我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感激之情。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寧靜。

低聲問道:

“藤吉郎,你整晚都沒睡嗎?”

藤吉郎緩緩轉過頭來,臉上雖帶著些許疲憊,眼中卻依然閃爍著警覺和堅毅的光芒。

"沒關係,"

他輕聲回答,嗓音因長時間的沉默而略顯沙啞,

"我可能已經習慣了長時間保持警惕。況且,"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我們現在的處境不容有失。”

我感激地點點頭,心中對藤吉郎的堅韌和責任感充滿敬意。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藤吉郎的目光變得深邃,彷彿穿越了時空,陷入了某段遙遠的回憶。

"怎麼了?"

我輕聲問道,好奇心被勾起,

“守夜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嗎?”

藤吉郎沉默片刻,彷彿在整理思緒。

然後,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懷念:

“我在回想遇見信長大人的那一天。每次面對危險或重大抉擇時,那段記憶就會變得格外清晰……”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柔和,彷彿在講述一個珍藏已久的故事:

那是一個酷熱難耐的仲夏午後。

彼時的我,還只是一個瘦小的十歲男孩,正拖著一輛破舊的木車,艱難地在泥濘的小路上前行。

車上躺著我那病重的弟弟小一郎,他的小臉被汗水浸溼,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微弱的呼吸聲令人揪心。

為了給弟弟治病,我帶上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還有一些準備賣掉換取藥錢的糧食。

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們全部的依仗。

就在我們行至一處人煙稀少的泥窪路時,命運突然給我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從路邊的灌木叢中,突然衝出一群衣衫襤褸的男子。

他們手持各種破爛的武器,眼中閃爍著貪婪和兇狠的光芒。

顯然,這是一夥在戰場上撿破爛為生的流寇。

他們叫囂著要搶走我們的東西。當時的我雖然年紀尚小,但為了保護弟弟和家中僅存的希望,我毅然擋在車前。